(十二)解甲归田后人评
文/邹栋章
岁月如梭,转眼20001年又是一个千禧年来临。此时我已满55周岁,第二次任支书已六年过去,夜深人静时一次次感慨自己暮年已到,正是在此反复思量中辞去了村支书这一普通又意义非凡的“公职”。镇委在此过程中也多次要为我恢复职务,我并不是因为年迈,而是感觉身心疲惫。
我曾少年骑竹马,如今已是白头翁。
年已迈,再回忆:不曾向监狱送过一名犯人。严打时偷盗耕牛、船只、农具、机械、输电线,等等猖狂行径,时有发生,从我接手便是以教化为本,其中努力与成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愿意亲自耗费精力的管理者都会懂。)。
再回忆,其中一幅画面便是计划生育。每年都要向上报出生人口,通过年报表少上报两百人左右,当时也迷茫,只是顺从本心尽量而为。结扎、上环等等,在此过程中尽可能保存一些生命。我村在七十年代有人口2052名,到80年代4500多人,现在回想超生那些年,我真的凭借一己之力保住不少生命。但是我的对错观也在挣扎过程中,正所谓当局者迷,一切留给后人评判吧,大概好坏不也不是现在可以看得到的,因为此事我个人提干也被一票否决。本来团区书记在我村蹲过点,与我有所细致接触,对我有所认同,当时准备给我提的是区委副书记——我也就是因为这点事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
第三是坚持实事求是,不图虚名、保护群众利益,有些年分我地受灾,粮食欠收、任务不能完成。如1980年大水灾,我村地处这家垸最下游,“客”水来源很多,没有明灾,暗灾严重、水稻严重减产。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征购任务只上交了一百万二十万,余有三十万斤粮食没有完成任务。按照当时情况,如果真将这三十万斤粮食上交,可能会饿死一些人。就这事,区委副书记宋某将我召他家里彻夜长谈,他说:“如果完不成国家任务我这个支书就是没摆正三者关系。”
他在我村的评分上就很大话语权,他保证一到明年就可以把粮食指标返回我村,不会让群众饿肚子。我当时答应他,回村努力做工作。此后我反复思考,不能那样做,就算政府有返销,群众一时也拿不出钱,到时候很多老百姓就等米下锅(可能就是再也等不到米),群众关系就会不稳定,难处到村委无所谓,问题是矛盾激化了怎么办?我只有推脱。宋书记最后也没有将这个副字去掉,调回县广播局去做副局长。
我在我本村任支书二十四年,在造纸厂任书记,企管组任副主任,包括白螺街道办事处任副书记。我扪心自问,从未损公肥私、倚权牟利。经手钱物比较多,却从未有过公家财物占为私有的想法,不知道是什么理念在支撑,从来对这类私欲没半点兴趣。古语有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凡当家三年,狗也会嫌弃你。
因为我没本事,我的子女、弟妹们也没沾我的光。回想起来:真的有愧疚感,因为自己没有能耐照顾不了他们。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奉献了青春,同时对于孩子陪伴这方面来说我赔了子孙。
回忆回忆,我如今八十岁了,不聋不痴、生活能自理,我的发小、好友走在我前面,甚有半身不遂者,我感慨、感叹、感谢。
我感谢父母给我生命,感谢先辈给我智慧。如今别无所求,但求给我足够的时间叙述往事,承前启后。
公元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五号 农历十月二十三
(作者邹栋章)
人物名片
邹栋章,男,生于一九四六年七月,湖北省监利市白螺镇阳光村下房墩人。一九五五年就读中房小学,一九六O年小学毕业后回生产队务农。一九六五年冬应征入伍,服役于安徽省公安总队宿县地区中队固始县小队。在部队期间曾获“特等射手”称号,连续四年被评为“五好战士”任副班长、班长。任班长期间所带班被评为“四好班”。在文化大革命中参加“三支两军”,在平息安徽武斗中作出一定贡献。受到时任政治局委员、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李德生接见。一九六九年冬退伍回乡任杨林公社临干,以临干身份参加监利县文汇组工作,不久回乡担任阳光村村支部书记。时年二十三岁,连任阳光村支部书记二十四年,后任白螺造纸厂书记,转任企管会副主任、白螺镇街道副主任,……获在党五十年徽章。现年七十八岁。
往期回顾:
邹栋章回忆录节选之阳光照见兵心
邹栋章回忆录之《改变生产条件,治理水患灾害》
老支书的回忆录(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