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能｜养猪亦惊悚

文摘 2024-11-03 00:00 浙江

【作者简介】王爱能，男，江西省高安市独城镇人，1988年毕业于江西省宜春师专中文系，现在嘉兴市秀洲区王店镇工作，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嘉兴市作家协会会员，嘉兴市秀洲区作协、戏曲家协会及朱彝尊研究会会员，主要作品有散文集《永远的映山红》《拥爱尽责》《美味的牛筋》《四季如歌》《忆海酸甜》及诗词集《雏及》等。

养猪亦惊悚

作者：王爱能

父母在猪圈里养了四头猪，两大两小，大的已经有八九十斤，小的还像是猪崽，身上的胎毛都还未完全褪去。

家境贫穷的年代，养猪卖钱是我们全家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父亲已经有了精好的打算：两头大猪养到过年时卖掉，全家人的衣食和春节的开销能够得到保障；两只小猪接着养，养到明年再出栏。

那时候田地里的收入很低微，父母拼命地种植两季稻谷（早稻和晚稻），大体只能让我们填饱肚子，剩下不多的粮食，也卖不到几个钱。要买新衣裳，要吃鱼肉（过年时），要添置一些家当，要修补和翻新农具，等等，全都指望养大这几头猪。

我和弟妹们很懂事，放学回家一放下书包（其实就是一个自制的布袋子），就拿起镰刀和竹篓出门。母亲告知，家里的谷糠不多了，园子里的芥菜也已所剩无几，（猪）正是长膘的时候，寻些荠菜来，煮熟后投喂，猪爱吃——

初夏的原野一片葱绿。秧田里，禾苗已经长出来，鲜绿绿的一片连着一片；北坎高坡上，金黄的麦穗在微风中轻轻摇动，仿佛是竹笛吹响时的声波；大小蝴蝶在花丛间飞翔穿梭，西沉的阳光斜射过来，极像是一幅宁静而又灵动的大自然山水画，还有┄┄

“哥哥不是来观景的，找荠菜呀！”妹妹们提醒我。她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荠菜，一兜兜搁在竹篓里，嫩绿新鲜。

我终于在沟坎边寻到了荠菜，于是问妹妹：连兜挖起来吗？

“有点老的只摘叶子，嫩的连兜挖出来。”大妹妹回复我。

将几竹篓荠菜摊在河埠头石板上，清洗干净后拿回家剁碎，倒进铁锅里加水焖煮，煮熟后舀出来冷却，再掺进少量谷糠，拎到猪圈投喂。看那大猪，“咚咚咚”地吃得可香呢！

母亲并没有教过我们如何寻找荠菜，如何制做猪食，平日里只是看着母亲里里外外忙碌，看得多了，也就记下了，我们兄妹都是自学成才。

突然有一天，两只小猪不肯吃食，连续两天都不肯吃食。

叫来父亲，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旋即就慌恐起来，对母亲说：莫是猪瘟——

这个我们懂，猪瘟是一种传染病，一旦沾上，便无一能幸免。前些年也闹过一次猪瘟，父母养的两头大猪一夜之间全死光。

稳妥起见，我们全家齐上阵，把两头大猪驱赶到牛栏里。

第四天，一只小猪死去，再过一天，另一只小猪也断了气。

父亲在懵傻和哀伤中，并没有将死去的小猪扔弃，他把猪毛剔刮干净后再切成几大块，我的大伯和二叔那各送去几块，剩下的，他让母亲炒来给我们吃。

虽然是死猪肉，我们全家依然吃得很香甜。

可是不幸接踵而来。

两头被我们围堵到牛圈的大猪，刚开始还很正常，当我们把死猪肉吃光时，它们也突然不肯吃食了。父亲很惊恐，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一些“药”，将药倒在竹筒里，然后吩咐我们掰开猪嘴，把竹筒里的药倒了进去。

第二天凌晨，两头大猪全部断了气。

父亲一直守在大猪旁边，整晚都没有合眼，确信两头大猪已经死去时，他猛然跪倒在地，抬起头大声喊叫：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母亲在灶间烧水，然后帮助父亲为死猪刮毛，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晚上，父亲推着咕噜车，将死猪肉卖给了附近的煤矿，只卖到了买猪崽的钱，母亲一直在掉眼泪，我们都陪在一旁啜泣。

父亲买来石灰粉，把猪圈里里外外撒了个遍。此后连续多年，我家不再养猪。

我推测，父母是不想再直面那种养猪时的惊悚。

2024、9、11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3Nzg1MDUxNw==&mid=2654579473&idx=3&sn=af2be02760d1634e23ee3d2ca58f60b3

虎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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