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法｜姜王松与传统家具的非遗情缘

文摘 2024-11-19 00:01 浙江

【作者简介】　高四法，1962年10月生，王店镇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文化，1984年参加工作。历任王店乡司法助理员、蚂桥乡副乡长、王店镇副镇长、王店镇党委副书记、镇人大主席等职，现已退休。空闲时喜欢写点回忆文章，曾有作品在《嘉兴日报》等媒体发表。散文集《耳顺之年追往事》已于2024年7月内部出版。

姜王松与传统家具的非遗情缘

■高四法

记得是那年，他被公布为第二批秀洲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我慕名去他家买八仙桌。凑巧，只见他和一个帮手小心地将桌面对准榫卯，用榔头敲击放在桌面上的一块平整木，平衡地敲击着四角，随着一声“好，落榫！”这张毛坯八仙桌就装配完成。那次因时间原因，我只顾自己买了一张用榉木做的，造型方正、纹理清晰、榫卯严谨的明式八仙桌就走了。但手脚麻利的他，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时隔八年，在和几个收集古董的朋友喝茶聊天时，说到明清家具是我国古典家具发展史上的两座高峰，尤其明代堪称顶峰的话题时，我突然想起了他——王店镇凤珍村的老木匠师傅姜王松。

据说姜师傅还在为传承传统家具制作技艺操守着旧业，这让我佩服之极。在一个秋雨绵绵的上午，我特地去拜访了他。

姜王松和他的家具制作场

大门开着，只见大堂里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桌椅及橱、床等明清式家具。刚喊了一声“姜师傅在吗？”，即从西边的木房里走出一位个子不高的人，只见他头发半白，变双腮凹陷，嘴里叼着烟。虽体态偏瘦，但神清气爽，这就是姜师傅。

姜师傅少言寡语，是一个直言不讳的人。一看他，就觉得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老木匠。他记性很好，一见到我，就说认识。他笑嘻嘻并细声细语地边招呼我落座，边泡茶招待。我左右环顾着，面对这些即简练，又典雅的明清式家具，不禁想起了一位文人的赞语：“观之气韵流畅，飘逸中内含风骨；抚之仙骨玉肌，硬朗中略带温润”。我就东坐坐、西坐坐，这摸摸，那看看，满是惬意。在一边的姜师傅给我介绍：这叫官帽椅、这叫圈椅、这叫太师椅……这把椅要接近五十年了，还稳固不走样，越老越值钱。说得我频频点头。

让我注意的是，他一本正经地给我说着明清家具的最大特点：它是根据人体工程学的需求，使用榫卯结构，制作工艺精湛，以及明式家具简约而不简单，清代更加注重雕刻和装饰等。还开玩笑地说，你试试双眼微闭地静坐在椅子上，两手靠扶手，这还有“站桩”式的养身功效呢！我不禁感慨，这明清家具蕴藏的文化甚深啊！

我款款地走进他的木工房，只见那里堆满了各种木材及正在制作的半成品和成品的八仙桌、衣橱、凳椅、小桌面等明清式家具。有人说，走进姜师傅家，好比进入了一个明清家具仿制“博物馆”。身处此地，甚是同感！

姜王松制作的明清式家具

我问姜师傅：“现在有几个人在做个行业？”“原来一个侄儿跟我做，因像我这样做，收入不高，所以转行去别处打工了。我是凭嗜好才一直守着这门旧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后说。从脸上，我看得出他有点心神不安。

我们便坐了下来，边喝茶，边聊着他仿制明清家具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小学毕业后，从十六岁开始随父亲闯荡做木工。当修理完，或者做好几件仿老木橱和椅子时，我总要仔细地端详品味，就像雕塑家在欣赏他的艺术作品时那样眉开眼笑一会。从此，我就喜欢了这一行。”姜师傅轻声轻语地向我叙述，好似在讲述自己传奇般的人生。

“喜欢之后，后来呢？”我问。姜师傅津津乐道地说：“白天在外做木工，晚上一回家就研究摸索在榫卯结合上如何做到紧而不裂，接而无缝，以及如何使用工具雕刻等，有时甚至通宵达旦。”

“为了掌握制作技巧，我买来书籍，还专门去苏州、上海、杭州等地的博物馆收集明清家具的资料，回家反复对照仿制。”姜师傅说，“我发觉，仿古家具的制作极其讲究造型、工艺、材质、韵味四点准则。特别是这个韵味，只有通过精雕细琢才能出来，否则就成了古不古洋不洋的，非常别扭。”

这使我从中悟出：一件像样的明清家具，必须具有耐得着性子和寂寞的人，通过费时又费力的劳动才能完成。而姜师傅用坚韧不拔的毅力做到了，也就成功了。

经过几年的打拼，他仿制的明清家具终于脱颖而出。尤为椅子销量猛增，订单已排到两年以后。连上海、杭州、云南、青海、辽宁等地的仿古家具爱好者，也路途遥遥地前来考察和订货。他们为姜师傅坚持不打一颗钉的传统榫卯做法深感敬佩。

熟悉他做家具的人都知道，他仿制的“四件套”明清式硬沙发，选材是清一色的榉木或花梨木的高档木材。从选料、锯料到刨料、冲榫，再到雕花、装配，直至打磨、油漆等，均是他一个人在操弄。那挺拔秀丽的线条，质朴天然的木纹理，看起来让人倍感舒服。说实在话，从我几年前在市场上买的几把四出头官帽椅来说，确实没有姜师傅做得那样好。

看到木工台上摆着的锯、刨、凿、雕等几十把工具，和台下的一大堆木刨花，我仿佛看到了他用一双粗糙起茧的、印满了岁月痕迹的手，推着刨子在硬木上“嚓嚓”地刨，木花一卷一卷地掉下来的场面。看到雕刻工具边湛亮的灯泡，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我又仿佛看到他叼着烟，探着头，不分昼夜在这里度过了五十年的雕刻岁月。我在想，他在雕刻，其实在画美丽的图画，他在油漆，其实他在给底图上色……

“像我这样不一味地追求利润，只为嗜好仍用传统方法做明清家具，目前社会上几乎没有了。”从姜师傅说话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他自信而坚定的表白。

让我特别感动的是，曾有商人要把他在报价的基础上，外加每把1000元钱的十几把椅子一起买走。但火眼金睛的他，知道他们买去后会破坏性造假，然后冒充古董兜售赚钱，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在我心中由此变得高大起来，就像一座灯塔！

可就是这位在木花堆里“滚出来”的姜师傅，也有犯愁的时候。他皱着眉头对我说：“2020年，我被公布为第七批嘉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在喜悦的同时，我在为下一代传承人至今尚未落实而犯愁啊！”

看着心急如焚的姜师傅，我安慰地说：“明清家具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艺术瑰宝，相信通过政府的重视和你的努力，这门传统艺术肯定会有人传承下去的。”

秀洲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证书

嘉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文件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3Nzg1MDUxNw==&mid=2654579987&idx=2&sn=a41d412b3ca29cafa3171eb11069fb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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