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双进|内蒙古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饮水问题曾是农村地区的一大难题。水作为生命之源,在人们的生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我小时候,人畜饮水常常面临困境。夏天虽然雨水较多,但雨水带来的窖水含有各种杂质。每家每户的粪土通常是从居住地挑出,放在路边或场边发酵,然后再运到田地里。下雨时,路边场上的雨水会连同粪土一起流入窖中,因此,水源地往往也是粪便地。此外,路边场上还常有猪牛羊的粪便,甚至有人在无人时小便,小便渗入地下,使得窖水非常不洁净。有时雨后,人们无奈之下只能挑刚流入窖中的水,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杂质,甚至呈现出白糊糊的状态。我挑回的水先要用箩面箩过滤一遍,再用砸碎的杏仁或桃仁撒到水面上,等待沉淀清澈后才能饮用。
到了深秋初冬,情况稍好。雨水减少,水窖不再进水,我们能吃到相对干净的清水,而且经过沉淀发酵后的窖水也相对洁净。然而,到了深冬,窖水用尽,我们就得依赖泉水。泉水虽好,堪比现在的矿泉水,但需要到远处的深沟里去挑。我们村有上沟和下沟两个泉子,以及红沟的井水。上沟即“马刨泉”,水质干净,沟浅坡平,挑水的人多,通常是二三四队的人为多,但水量小,需要排队等候;下沟即“清水泉”水量大,但坡陡沟深,人们因坡陡沟深而不愿去,如果马刨泉人多等不上,就得去清水泉,我也经常犯这样的错误,反而多走了冤枉路。一队的人都在“红沟”挑井水,因为红沟离一队近,如果一队的人到马刨泉或清水泉挑水就太远了。我们二三队的人有时也在红沟挑水,但红沟的路是羊肠小道,不足一尺宽,还是“之”字形,要根据路的情况,始终把担子换到外面的肩膀上,否则无法行走。这条路不仅窄陡,脚下还布满了大豆大小不等的料姜石,稍不注意就会滑下悬崖。五六七队的人我很少见到在马刨泉和清水泉挑水,他们应该在“彬子沟”挑水,因为他们离彬子沟更近。
到沟里挑泉水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如果早晨起得早,去了马刨泉人不多,水池有水,很快就能舀满水桶,较快挑回来。如果晚了人多,则要排队等候,有时候一担水挑回来需要一上午。等候时需要耐心,人们为了不急,就用抽烟、聊天来消磨时间。有时候急了,就找来树叶子,用树叶搭接在水槽里接水,或干脆去清水泉挑。如果水担子上了肩膀,就意味着你必须走到“歇水台”,中间除了换肩膀再无休息的地方,因为坡陡,水桶不能落地,如果落地就会桶倒水洒。漫长的陡坡,先人给修了歇水台,意思是在坡中段修了一块平地,也是台阶式的。要说成年人还可以,有耐力,走到歇水台休息一会儿。像我这样十二三岁的孩子实在耐不到歇水台,有时候在换肩膀时两腿颤颤发抖,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有实在无可奈何的感觉。上坡不能急,要一步一个脚印,脚步和肩膀上的担子还要协调一致,否则,水就会扬去一半。这是力气、耐力和技巧的较量,不过这一关你就吃不上水!有时候下雪了,坡陡雪滑,有拿生命换水的感觉!假如连续几天下雪,水吃完了,就得化雪吃雪水。
牲畜的饮水也同样艰难。夏天就饮涝池的水,人们在涝池洗衣服,泡麻,牲畜在旁边喝水;到了冬天就把牲畜赶到沟里饮泉水或者井水。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我们队的饲养员赶着牲畜去饮水,在路上由于雪天路滑,把一头名叫“东北大老虎”的牛滑倒,导致牛腿粉碎性骨折,无奈之下只能把那头牛杀了!
2011年春节,我回到家乡,看到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家家户户都安装上了自来水,既干净又卫生,还不用出力去挑。人们从过去挑水挑土挑粪中已经解放了出来,告别了人畜饮水难的困境,也告别了扁担时代,这就是变化!从村民的精神状态看,也比过去休闲了很多!这也算是时代发展带给人们的红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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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北疆网络文学
赵双进,阿拉善盟作家协会会员,退休干部。
《北疆网络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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