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小小说） || 曹善起
文摘
文化
2024-11-19 05:00
广东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咳咳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啊，我可从来没喝够啊……”只要听见这首被改编的《好汉歌》，就知道醉鬼“喝不饱”又喝多了。
“喝不饱”是“四季香”小区的老住户，真名叫何步宝，五十来岁，汽修厂工人，一向嗜酒如命，如龙饮海，深不见底。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无愧于他的醉鬼称号：“你不喝，我不喝，中国好酒往哪搁？你不醉，我不醉，马路牙子谁来睡？”不能说何师傅天天喝醉，但也是十天九醉。多亏他的人缘不错，喝醉后以至于醉倒后，不是保安把他唤醒，送他回家，就是邻居耐心把他扶回。还有几次他醉卧马路牙子后，是下夜班的工人把他抬回家的。本来，何师傅工作不错，还搞过技术革新，给厂里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由生产组长提升为车间副主任，可就因为醉酒误事儿，又被一撸到底。再后来，因为发明电动工具，被提升为技术科副科长，一次因为酗酒冲撞上级领导，再被送回工人岗位。都说何师傅如同《亮剑》中的李云龙，几上几下，不大计较。但人家李云龙降职情有可原，而这个“喝不饱”却是因酒惹祸，没人同情。而且，比李云龙更惨的是，何师傅每降一次职，就离一次婚，目前是第三任媳妇，好在这个女人也好喝酒，惺惺相惜，相互理解，算是维持了家庭的基本稳定。对于醉酒，何师傅习以为常，遇到各种麻烦包括降职处分，也没多少人说三道四。毕竟这不是搞破鞋，属于品质不好，作为男人，有几个没有醉过？谁能笑话谁呀？但是，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何师傅这次醉酒，意外遇到警察，他的麻烦就不一样了。周末这天，何师傅参加同事孩子婚礼，刻意控制酒量，没有当场丢丑，孰料半路碰到发小酒友，多年未见，岂能无酒？两人又在路边酒馆大喝起来。真应了酒场上那句老话：“感情铁不铁，不怕胃出血；感情深不深，不怕打吊针”，两人从下午4点喝到晚上11点半，直到老板再三求饶，这才都扶着墙出来。随即各自回家，约定来日再战。等到何师傅回到“四季香”小区门口，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这个小区因为规模庞大，东西南北都能出入，何师傅家住D区6号楼，应从西门进入。由于酒精作怪，错到了南门。趔趔趄趄转了半天，就是看不到那棵高大的塔松，故而一直在此转悠。恰在这时走来两名巡警，一看这副架势，就知是喝大了。“老师傅，您家住哪里，我送您回家。”那名高个儿巡警问他。何师傅的舌头已经不会打弯，说话含混不清。巡警问了几遍，他都把“D”说成“E”，并肯定绝不会错。“那好，我送您回家。”高个儿巡警给自己的同事打声招呼，就扶着东倒西歪的何师傅向“E”片住区走去。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找到E区6号楼，恰好看到一单元有一家还亮着灯。巡警问何师傅：“亮灯的是你家吗？”何师傅仰头看看，不住地点头。巡警扶他慢慢上楼。敲开门一看，一位老太太正看电视台的养生节目。看见来了警察，问他们找谁？何师傅没有理会，径自把卧室门推开，指着床上正在沉睡的夫妇，对巡警说道：“看看，那个睡着的女人是我老婆，她身边躺着的男人，就是、就是我！”巡警一听，忙向老太太道歉，说是走错门了，随即把何师傅拖下楼去。到了楼下，凉风一吹，何师傅肚里的酒醒了一半，扶住一棵桐树，就排山倒海地呕吐起来，一下竟吐了半个树坑，酒气弥漫开来。时值深更半夜，既无法掩埋，也难以打扫，只好等天亮了处理。何师傅酒醒以后，才知道自己醉得多么荒唐，忙向陪同巡警连连鞠躬道歉：“警察同志，今晚喝得太高，舌头不管用了，是我把地址说错，请您原谅。”巡警说：“以后少喝点儿，搞不好就出笑话，说不定还出危险。走吧，我得送你回家。”“不用了，这下找不错了。我自己回家。”尽管何师傅坚持不要巡警再送，但对方表示负责到底，还是把他护送回家。到了D区6号楼前，何师傅回身指指楼群，发牢骚说：“警察同志您看看，设计的这些楼千篇一律，毫无区别，一不小心就走错门，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好啦，好啦，快回家吧。”直到巡警看到何师傅真是找到家门，这才与他握手告别。这件事本应毫无悬念地结束了，不料次日爆出一条新闻：一条谁见谁怕的恶狗，吃了某酒鬼的呕吐物，居然大醉而死。虽经“宠物医院”紧急抢救，也未挽回狗命。那个恶狗的主人，发誓找到这个酒鬼拼命。而几个孩子家长听了，则一致额手称庆：这是哪个好人，为咱小区除了一害。大家买了礼物，准备登门道谢，经向何师傅核实此事，他竟谦逊地说：“俺虽然是个酒鬼，但没那么高的水平，你们找错人了。” 果然，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再没听见何师傅哼唱那首《好汉歌》，自然他也没喝醉了。
本文作者：曹善起
本期编辑：柳西藏
【作者简介】曹善起，笔名山齐，现居济南。出版有《毛泽东历险纪实》《蒋介石史实真相》等多部著作，作品被《畅销书摘》《中外书摘》《名人传记》等多家报刊选载，获部队和省市以上奖励多次。【1】旅行，并非只是为了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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