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七星楼主 编辑 | 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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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花香，秋风起，蟹脚痒。现在是农历九十月间，正是固城湖的螃蟹即将大上市的时候。
有个成语叫作“横行霸道”。根据我的观察，螃蟹虽然天生横行，却丝毫不霸道。即使有人抬杠非要坚持认为螃蟹也霸道，那么螃蟹的霸道也远远比不上当下爽剧中那些一不小心与保洁阿姨坠入爱河的霸道总裁们的霸道。
看着这些身披青灰色铠甲、配备二螯八脚、两只眼睛可以伸出却闭不上的软甲纲动物，我想起了多年之前少年时代逮螃蟹的往事。
在老家时，逮螃蟹一般是在七八月间。七八月间赶上学校放暑假，我就在放牛的当儿到河边逮螃蟹。当然，逮螃蟹的时候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时候是带着弟弟一起去，有时候是叫上其他放牛的小伙伴一起去。
水里的螃蟹不好逮。不仅伸手入水逮螃蟹会弄出声响吓走螃蟹，而且你在水里看到的螃蟹不是螃蟹本人，只是螃蟹本人经光的折射后产生的虚像。只要好好学过初中物理学的都可以理解这一点，无需过多解释。
我们沿着河边一块接着一块地把石头翻开，去查看其中有无在此歇凉的螃蟹。由于岸上的石头大多是小石头，而且埋地也不深，所以很容易翻动。多数时候，当我们翻开石头后，都会惊喜连连、收获满满：少则一两只，多则四五只。
久处黑暗之中的螃蟹们乍见天日，虽然惊慌，但不失措。它们遭遇不速之客后，没有到处乱跑，而是朝着河边有水的方向逃之夭夭。由于螃蟹们的方向感不差，没有出现预想中螃蟹们四散奔逃的情形。
就算逮螃蟹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是一项技术活儿，讲究眼明手快。螃蟹虽然长相凶猛而且目露凶光，但是只要拿住其背部的甲壳，螃蟹就被彻底制住逃无可逃，就算张牙舞爪也无济于事。
螃蟹虽然是横着走的，但是移动速度不慢。动作稍微跟不上或者顾此失彼，螃蟹就会溜支大吉，钻进水里，转眼之间不见踪影。
这种“漏网之鱼”似的螃蟹只是少数，大多数螃蟹还是不能逃过我们的围追堵截，被我们“捉拿归案”。时机好的时候，可以逮到大几十只螃蟹；时机差的时候，也可以逮到十几只螃蟹。
被逮住的螃蟹一被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容器里，这些天性好斗的家伙就开始打架，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有时候到家后，刚把逮回来的螃蟹从容器里倒在堂屋的地面上，这些自认为获得解放的螃蟹就到处找洞钻。有些螃蟹竟然慌不择路钻入了老鼠洞中，其命运可想而知：估计这些误入歧途的螃蟹大多数被喜出望外的老鼠们饱餐一顿。
这些螃蟹普遍个头很小，而且骨多肉少，不像固城湖的螃蟹那样个大肉多。究其原因，可能是品种问题，可能是环境问题，也可能是生长方式问题。这些螃蟹毕竟是野生的，不是养殖的，营养等生活条件跟不上，无法长到膘肥体壮。
村里的老人们建议，螃蟹应该油炸着吃。可是，油很精贵，母亲平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油，又哪里会大材小用去油炸螃蟹？螃蟹虽然暂时逃过了被油炸的命运，但是没有逃过被爆炒的命运。
被爆炒的螃蟹体表颜色也变成了明晃晃的红黄色，吃起来确实又香又脆，可是没有多少肉，只能吃个味道而已，就像母亲所言：“净是壳子。”这样的螃蟹食之固然有味，弃之也不可惜。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吃这些从河边逮回来的螃蟹了。
虽然人不吃螃蟹了，但是我们仍然不时到河边去逮螃蟹，有时甚至是在不放牛的时候专程去逮螃蟹。一是因为有趣、好玩，二是为了给猪改善伙食。
我们又一次满载而归，将逮回来的螃蟹丢在猪的眼前，以便让猪看见打打牙祭。结果出现了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猪把嘴凑上去准备吃掉螃蟹，哪知道一只螃蟹不畏强暴，勇敢地伸出一只大螯，狠狠地钳住了猪的嘴；猪当场痛得嗷嗷直叫唤，同时左右摇摆猪头以挣脱螃蟹。猪几经努力，窘相尽出，终于成功甩掉了钳住嘴的螃蟹，疼痛解除。猪也从此长了记性，以后打死也不敢轻易去招惹这些其貌不扬的小动物了。
以后再逮了螃蟹，为了防止一片心血白白浪费，我们就用心良苦地把螃蟹的那对大螯拽掉，然后再扔给猪吃。这下，猪先是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发现螃蟹没有像以前那样伸出大螯，就不再害怕了，接着开始大嚼起来，高兴得哼哼直叫唤。螃蟹也在劫难逃，粉身碎骨后进入了猪的肠胃。
我们对猪的关心换来了猪的开心，很有成就感。
逮螃蟹的最好时机是在江河退水后。夏天是雨季，雨水多，江河很容易涨水，淹住岸边的石头。涨水期间，螃蟹们纷纷乘势而上，钻入了岸上被淹没的石头下的洞穴中。退水后，这些螃蟹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水中，而是暂住在这些洞穴中。所以，我们大多是在退水后去河边逮螃蟹，几乎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有一次，我和弟弟像往常那样沿着河岸翻动石头逮螃蟹。结果，我在一个石洞的出口外下方偶然发现有一条蛇盘踞于幽暗的洞中。这条蛇应该个头不小，躲在这个不深的洞内吓得缩作一团，两只眼睛发射出警惕的目光。
我们不知道这条蛇是什么种类，也不知道它是否有毒。为了以防不测，我和弟弟勠力同心把这条蛇干掉了。后来发现，这条死蛇有半米多长，还是彩色的。本来想着把这条死蛇带回家给猪美餐一顿，又害怕死蛇有毒把猪毒倒，就把死蛇就地安葬了。
说实话，这些逮回来的螃蟹，除了给猪吃之外，人不屑于吃，鸡又不敢吃，也无人买卖。所以，很多时候逮螃蟹只是我们的一种乐趣而已，没有形成生意。后来，年岁见长，在外求学，加上河岸也被遍植树木，我上大学后就不再去河边逮螃蟹了。
快乐不少，在于寻找；往事经年，并不如烟。
作者简介：
七星楼主，国内非江苏人，出生于华北，求学于华中，生活于华东，业余文章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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