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史诗长 编辑 | 清秋
深秋,是观看芦苇花最好的季节。我和几位好友又一次来到安宁幽深的芦苇中,空气中散发出淡淡荒野清新气味,秋色如同一位温婉的画家,悄无声息地挥动笔刷,铺展着她那绚烂而细腻的画面。脚下踩着落叶的小径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前一望无际的芦苇花,一簇簇、一丛丛,在微风中摇曳、飞舞,轻盈如羽, 洁白胜雪, 宛如一条金色的绸带,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缤纷的色彩,为这宁静芦苇滩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浪漫。此时此刻,又让我浮出儿童时在芦苇滩偷玩的情景。
我的家乡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在高淳区的西边,离村不远处有几百亩荒滩沼泽地(当地百姓叫西湖滩)。滩头一块接着一块,洼地水塘一片连着一片。水塘最深处可淹到人的脖子,浅处也淹到人的膝盖。水清澈见底,碧波荡漾,有水的地方,就会生长密密麻麻的芦苇。
春季来临,滩头上的芦苇快速长起来,把一个个水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人常走的一条窄窄的小路与外界联通;到了盛夏,这里便是儿时最爱去的地方,钻进芦苇荡里,要么掏鸟窝,要么玩水,要么捉迷藏,便成了儿时最快乐偷玩的天堂。
若到水退潮时,水塘里的鱼儿就在这芦苇中游荡,一会儿游到浅处,一会儿又钻进芦苇中,让你看得眼花缭乱。只要观察周围的芦苇,哪根芦苇动了,那是鱼儿游动时碰着了芦苇,这时,小伙伴们蹦到水里,围成一个圆圈,鱼儿惊吓的在芦苇中穿来穿去,被芦苇杆撞得懵懵懂懂,准不会捕空,十有八九会抓到大鱼。大鱼抓到了后,随便折一根芦苇,一端穿过鱼鳃,这条鱼就跑不了咯!
若运气好时,每个人都能提条鱼回家。可大人们看到小伙伴们提着鱼高兴地回家,不但不夸赞小伙伴“能干”,反而提心吊胆地教训孩子们一顿,生怕玩水被淹,闯下大祸,经常讲一些恫疑虚喝的故事来吓唬小伙伴们。记得有一次,小伙伴们提着鱼高高兴兴、蹦蹦跳跳来到村头,丁三头家的爷爷站在村头拦住小伙伴,问鱼从哪里弄来的?小伙伴们说从芦苇滩塘里捉来的。丁爷爷一听,板着脸说:“芦苇塘里有力大无穷的怪物水鬼(水獭猫、也称水狗),专门把小孩拉到水深处玩死,你们敢到哪儿去玩。丁爷爷的话讲得神乎其神,小伙伴们最爱听老人讲故事了,都异口同声要求丁爷爷讲讲水鬼吃人的故事。接着,丁爷爷娓娓道来:
那是在1942年的秋天,日本侵略军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的开始大扫荡,实行“三光”政策。有一天下午,有一支日本兵小分队来到芦苇村,搜查半天没抓到一人一物,小鬼子气势汹汹地不甘心停止,看到村的不远处有一大片芦苇荡,小鬼子意识到村庄里人可能躲进芦苇荡里,便向芦苇荡进发。村里人从远处听到枪声后,纷纷躲进芦苇荡中,丁大爷携着孙女儿也跑向芦苇之中。当他俩绕过一个水塘又到第二个水塘时,发现不远处有一棵粗大杨树的枝叉上,躺着二只水鬼懒洋洋地正在晒太阳,水鬼听到一丝动静后,“嘭”的一声穿进水塘里,爷孙俩被突然而来的响声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时,在爷孙俩身后有两名小鬼子也紧跟上来,爷孙俩绕过一个水塘,又绕过另一个水塘,躲进芦苇荡中。小鬼子发现不远处有“花姑娘”藏在芦苇荡中,两人把头凑到一起,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决定分开围水塘绕行。但绕走了一圈又回到一起。“花姑娘”吸引着小鬼子的魂,决定躺水而过,也许是小鬼子惨不忍睹的屠杀激怒了知天命的水鬼,当小鬼子游到塘中间时,水鬼将小鬼子拉到水深处玩弄后活活闷死,还脱下小鬼子的裤子,用细爪伸进小鬼子的屁肠里,掏出小鬼子的肠子。过了一会儿,小鬼子的身体浮上水面。紧跟在后面的其它日本兵也来到水塘边,发现两名日本兵漂在水塘中,将小鬼子捞起,发现早已死亡,肠子也被拉出,愤怒的小鬼子向水塘和芦苇中拼命地开枪射击,最终,还是没找到一人,只得垂头丧气地返回。
听完丁爷爷讲故事之后,曾着迷在芦苇荡里打闹的小伙伴们,再也不敢去芦苇水塘中玩闹了。
芦苇从生节变绿,到开花飞絮,经历了春夏秋三个季节,小伙伴们陪着芦苇从它绿青的嫩芽到毛茸茸花絮退场,是小伙伴最最渴望的时光。
春天,微风轻柔地拂过,芦苇开始萌动,好像伸了伸懒腰,不经意间打个哈欠,不知不觉地快速长到一米多高,绿油油的芦叶在二月似剪刀的春风里,芦叶被剪成了阶梯式的似船儿,充满着生机与活力,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芦花香,鱼儿肥。
到了秋天,原来葱绿的芦苇开始泛黄并吐出浅蓝色的芦花,这时候,进芦苇荡抓鱼是最高兴的事儿,小船劈开芦苇,泛起层层涟漪,船的周围是一大片由青变黄的芦苇,顶端是一簇簇芦苇花,有的是淡青色,有的是淡黄色,更多的是洁白的,毛茸茸的像狼尾巴一样,洁白,飘逸,高雅,当微风轻轻拂过,蓬松苇絮便随着风偏偏起舞,小鸟雀也来凑个热闹,在这无边的芦塘中飞来飞去,累了停落在苇杆上,发出美妙的叫声。
冬天,万物凋零,遍地枯黄,一场大雪后,宛如绒毛般轻盈的芦花,顽强地顶着狂风,只是微微低着头,它们象腊梅一样笑傲风雪,那轻柔毛茸的芦花和洁白的雪花融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那是雪花那是芦花,飘飘荡荡地在空飞舞着、盘旋着,仿佛进入童话般的世界。多少年后,这种感受仍然让人有一种不期而遇的陶醉,回味无穷。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一个甲子年过去了,儿时的情景早已远去,芦苇滩却变了样。如今,芦苇滩的高处,已变成一块块方格的粮田,马达隆隆的收割机在田间来回奔驰;低洼处一个个的水塘仍连成一片,养鸭人在水塘中放养万只白脖子的麻鸭;水塘中的芦苇,到了这个季节,绽放芦苇花,它似花非花、似雾非雾,在秋风的吹拂下,舞动着袅娜的身姿,陶醉了一拨又一拨赏景人,不禁让人想起了《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名诗句。诗中的蒹葭,就是芦苇,古人借喻着在一片青苍苍的芦苇中,有一位窈窕的姑娘,她正站在河对岸,与作者遥遥相看,在青苍苍的芦苇和白露凝结成的霜陪伴下,营造出美好的爱情故事。
这时,我徜徉在芦苇滩的荒野埂上,抹不去的还是儿童时在芦苇中偷玩情景,它深深刻在我的记忆中,瞻恋着对家乡的思念和浓浓的乡愁……
(2024.11.10.于南埂新村)
作者简介:
史诗长,南京高淳人,因工作关系爱好写作,退休后喜欢陶醉于文字、书法之中,让书香浸染过往的时光,曾在报刊杂纸发表许多文章,省级出版社出版过多本书籍,网络平台发表许多随笔、散文、纪事散文等文章,让那碎片的涓涓时光,汇聚成一枚熠熠生辉书签,夹进生命的书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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