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张翼
一场久违的雨后
城里的早高峰缓步徐行
山上的玉米叶子稍稍展眉
我攥紧了咖喱土豆鸡肉馅包子
望见二舅在窑门口把锄头擦了又擦
太阳一出来,我就要以手遮颜过闹市
太阳一出来,二舅得下地给来年保墒
有辆汽车走得太快
溅起的水帘打湿了孩子的衣衫
他居然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被酷暑历练过的傻小子呀
怎么会这么懂得随遇而安
这次旱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在关于高温补贴的讨论中
我一时忘记了抽水上山饮玉米的姑姑们
渴不饮盗泉的那个饮,饮牲口的那个饮
抽水上山的姑姑们带着表哥表嫂
守着水泵、抱着水管,向山腰攀援
烈日下的攀援多少会缭绕一株玉米的今生
一株玉米,也就是孩子作业本上一个字
命运的运字
这么多年,我没有学会等你
就像没有学会等一场雨
是的,几乎所有预报过的雨
都下不到我的窗棂
而不期而至的雾迷蒙滴答响
才是最好的人生和解书
雨啊,有多大就有多小
有多小,就有多么绵软
和锋利
是的,我们必须诚实
特别是手上没有一卷青绿的时候
最好也同时放弃撑伞的负累
就在这久违的缠绵里走一走吧
像少年时在谁家门口徘徊一样
走一走,能够掂出一粒沙的重量
走一走,就能懂得千万别忘也是幸福
走一走,学学野花和小草用心赞美天空
春天下雨,乡下最美
趁湿追肥的老农采菊东篱
夏天下雨,城里好看
每一块静止的移动的玻璃上
都有表情单纯的五抹六道
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四季赶路
每块地都需要太阳和月亮的拂拭
种子时常沉默,遇到好雨
才偶尔炸裂
手扶拖拉机穿城而过的声音
和勃拉姆斯的长袍一起沾染画布
在留白的地方安排一万次凝眸
推自行车卖糖葫芦的人静得憨厚
总有一杆老汉烟能照见玉米猛长个
夜色如水滴刺目 秋意浓来淡染
把手中的圈圈点点指指画画放下吧
一丝丝清凉,足可慰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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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水比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