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年少(Ⅱ)
——致永不失联的青春
文‖马守兰
三姐的儿子出生了。他调皮、可爱、活泼,一张小脸圆乎乎的,大家都非常喜欢他,尤其是我,每次三姐回家来,把这个小外甥丢给我,就到一边躲清闲去了。我就一直喜欢背着他到处去闲逛:踩着独木桥到河对面的地里拔菜,教他抓蝴蝶,到果园里摘果子,教他认识各种树叶和花草。他很聪明,一教就会。我也乐得带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姐也休想把他从我身边拉走。因为我会给他讲故事,教古诗。三四岁左右开始,睡觉前总会缠着我教他背诗,背不会绝不睡觉。有一次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突然爬起来,溜下床在地上边走边背那首当晚教的古诗。他闭着眼睛,完整地背了一遍,又爬上床来睡着了,看着他奇怪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是入迷了!
一九九八,我的 十八岁,成年了,却拒绝长大。
早上第一节课, 我们的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啪”的一声,书拍在讲桌上,一个潇洒的转身,就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写下要讲的题目。我注意到,他后脑部分的头发睡觉时压的东倒西歪,就像秋天的乱草。写好了题目,又转过身来,轻蔑地扫一眼教室里的人——这一块块他眼中的“木头”,就开始讲例题。我的思绪一直游离在课堂之外,偶尔打一下瞌睡,可是却逃不过同桌锐利的眼睛。她总会在我的腿上或者胳膊上狠狠地掐一把,因此,当我犯迷糊的时候,看到她的手,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赶紧坐得端端正正,一脸“认真”。
整节课上,数学老师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绿。因为全班只有班长一个人和他“互动”,两人一唱一和,在黑板上的一排排等号后面填上数字、字母、或者字母加数字。救命的下课铃终于来了,大家伸伸懒腰,起身目送老师。他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身,扫一眼教室“朽木!朽木!我就不说你们了!”。看他摇着头离开,前后桌几个人开始聚到一起,聊八卦。“数学老师好像和他媳妇吵架了,我昨天下午去街上遇到他们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得八丈远,都黑着脸。”“我上个集日拿家里的菜去卖,看到他媳妇买菜的时候,扒住人家的秤一遍遍看着,害怕称的少了二两!”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过,不是泛黑就是泛绿,我们从来就没见他笑过。对于“准文科班”的女生,他总是极尽讽刺和挖苦。他在课堂上生气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抬头,直到有一次,他似乎是暴怒了,眼睛里能喷出火来,说出的话更让当时幼稚敏感的我们无法接受。于是,委屈和伤心涌上心头“我也是起早贪黑想好好念书的呀,不就是反应慢吗,至于说这么难听伤害我们吗?”于是,我不管不顾地哭了,大家都奇怪地看我,我索性抬起头,看着数学老师和黑板,我没有去擦眼泪,就那么怒视着他。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他突然间愣住了,转而语气缓和了一些。从那一天,那一刻,我就犯了倔强的毛病:再也不听他的课了,数学课我放弃了!以后只要他继续带数学,我是不会再听了。于是,从那天以后,在他的课上,我就悄悄地看小说,或者偷偷复习别的学科。课后作业也总是拿同桌的来抄,一会儿就完成。
直到后来的后来,当我为自己当年无知的“自尊”的倔强付出代价的时候,我才对他有了一些理解。在成年人的生活里,他可能有很多无奈和痛苦。但是对我们,他还是负责任的。之所以骂我们甚至动手,是恨铁不成钢的表现。记得那三年中他还专门腾出中午休息时间给班里考不及格的几个同学补课。而我,由于考试时同桌的“帮助”,总能勉强考及格,幸免于“刁难”。但是补课回来的同学个个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大家给他下结论:他脾气太暴了,补课时随时都会向学生抡起拳头,人是好人,但不适合当老师!
时间进入高二第二学期。学校通知各班,期末各科将要参加会考。首先是化学老师着了急。他抱着一沓卷子走进教室。那是我们前一天考的测试卷。“虽然会考之后,你们将要分科分班,有些人不再学习化学,但是,我说但是啊,会考也不简单,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有些同学的成绩,堪忧啊!”接着发卷子,但不读大家的成绩。这一点让我们很感谢他。
化学老师很年轻,刚从某大学毕业就到我们学校来任教了。他长得很帅又会打扮,尤其是讲课的姿势就像跳舞——手舞足蹈式。几节课下来,“八卦组”又开始聚到一起“讨论研究”:“化学老师讲课的姿势帅爆了,害得我一节课根本就没听他讲什么,就看他跳舞了,”同桌笑嘻嘻地说。我瞪一眼她“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犯花痴了是不是,你下次考不及格试试,等挨了骂,他就不帅了!”“就算挨他骂,我也高兴!”同桌还是笑嘻嘻的。大家都笑了,因为我们几乎都认同。
有一次,回家的路上,我见化学老师带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走进了街上那家最好的餐馆。我把这一“重大发现”告诉了近旁的他们。“你这算啥新闻?我见的次数多了,那个女孩在银行上班,咱们化学老师天天骑自行车接她下班!”“就是就是,听说两人今年冬天结婚。”果然,冬天过去了,第二学期开学,他偶尔也会带媳妇来学校,他本人倒是胖了一些,随着工作的忙碌,整个人日渐邋遢,大家也不再研究他了,他的特别也不再特别,融进了茫茫大众的身影之中。我们的化学成绩还是令他满意,在期末的会考中,全班悉数通过。
大家早就忘记了体育,美术和音乐课的样子。每天从早到晚,手里捧着一沓沓试卷,研究那一个个红色的勾和叉。我们都闭上了八卦的嘴,暗自较劲。有住校生甚至半夜偷偷潜入教室,秉烛夜读。人人脸上都显出一种神秘色彩。好多人都没有复习资料,也不知道去哪儿买,但有传言,说那都是假象,哄老实人的,人家都把资料放在家里,不会拿到学校里来。我和同桌什么都没有,只好一遍遍啃书,一遍遍背学校配套的练习册。连化学方程式都背,但试卷上免不了张冠李戴,照样丢分。
那个忙碌的暑假,每个人的心里又多了一项负担和担忧:希望会考全部通过,顺利升入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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