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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美女故事
历史上的美人计
美人计”在古《三十六计》中列第31计,属“败战计”第一。《三十六计》解释其策说:“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译成白话的意思是:“对兵力强大的敌人,要利用各种手段去制服他的将帅;对足智多谋的将帅,要设法用美女淫声去迷惑他的意志。将帅的斗志衰退,军卒的士气消沉,部队就失去了战斗力。利用敌人的弱点进行分化瓦解,我方便可以顺势自保。”
据上述解释可知,这里的“美人”二字,“美”是动词,“人”指敌方;“美人计”的含义,就是指利用物质诱惑、蒙蔽敌方,使敌方贪图安逸享受,斗志衰退,内部分崩离析,再顺势自保的策略。用毛*爷爷他老人家的话讲,就是整“糖衣炮弹”。可能因美人计的实施常需借助美女的缘故,又或者施美人计送美女最见效果,因而现在一般将此计理解为利用美色达到某种目的的谋略,这里的“美人”二字,实际已等同“美女”了。
《三十六计》的编撰者所以将美人计列为败战计,意味着用计方需付出一定代价。这一代价,就是美人的代价,确切说,是美女的代价。考察世界各国历史,不难发现,运用美人计进行政治、经济、军事斗争的事件,古今中外皆有,并非某个国家或朝代的特产。因为美人计故事兼备传奇色彩和言情特点,历来拥有较多的读者群。那些情节曲折生动的美人计故事,被文学艺术家们改编成各种形式和风格的文艺作品面世,历来走俏。在这类文艺作品中,那些被送去充当政治工具的美女,有的被塑造成忧国忧民的巾帼英雄,为了拯救国民和诛杀昏君奸贼,毅然以自己的肉体作为进攻的软武器——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西施和貂蝉,可算这类美女的典型;有的则被描写成误国乱朝的祸水——如夏之末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后世谏臣但凡论女人误国,必以为佐证。
以美女为代价的美人计是男权社会的产物。历史上某一朝代、某一君王的覆亡,自有其政治、经济等多方面的原因。英雄尚不能主宰历史,美人哪里有这种能耐?如果一定要将亡国灭种的责任归咎于极少数个人,那也首先应归于沉湎女色、骄奢淫佚的亡国之君。即便这样,仍难免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美女在美人计中所扮演的角色,实质不过是政治斗争的工具。在绝大多数美人计中,美女都不过充当了男人泄欲工具的可悲角色,处于被侮辱的低贱地位。去褒扬这些美女的“义举”或谴责其为误国的“祸水”,不如为她们悲惨的命运默哀。将美人计中的美女描写成忧国忧民的巾帼英雄,实际是肯定妇女以肉体充当政治斗争工具行为的合理性,从而是对女性的一种精神污辱和人格贬低。那也将把被美人计掩盖的王朝更替和战事胜败,引向错误的认识和理解。
历代美人计的流传,大抵借助于三种途径,一是正史,二是野史,三是各类文学作品和民间轶闻传说。
正史官撰,有许多避讳,所载美人计故事如风毛麟角。只有《史记》例外。历史上比较著名的美人计故事,如骊戎以女乱晋,苟息定计灭虢虞二国,秦穆公用女乐计赚由余,张仪巧用美人计愚弄楚怀王,春申君先奸后孕进李环以拾旧宠,吕不韦移花接木得拜国相,匈奴冒顿单于以良马爱妻迷惑东胡王,凡此等等,《史记》都作了颇为生动的描述。
野史私家所撰,对史料的取舍较为自由,由此便可记录和保存许多正史不载的内容。像《左传》《国语》《越绝书》《吴越春秋》等,历来研究者多当正史来读。一些正史不载的美人计故事,如郑武公嫁女屠臣蒙蔽胡国,蔡侯献舞诱说楚文王伐息,越王勾践采文种范蠡之计灭吴等,今人多不怀疑其真实性。
文学作品(主要是历史小说)综采正史、稗官轶闻和民间传说,也记录和保存了不少美人计故事。历史小说《三国演义》中有两则著名的美人计故事,一是王允献婢除董卓,二是孙权进妹赚刘备。貂蝉这个人物各类史书均不见载。她的命运是与王允、董卓、吕布联系在一起的。王允使布杀卓,见于史籍记载。问题的焦点是王允使布杀卓是否借助貂蝉为诱饵。研究《三国演义》的学者肯定说,罗贯中在撰著《三国演义》时所阅读参考的资料,有些已经失传,因此很难断定《三国演义》中某个未见史载的人物或情节属于虚构。譬如该书第96回写了个大将张普,《三国志》、裴松之注及其他史书均不见载。后清末光绪年间发掘出张普先君及先兄墓,才知张普非虚构人物。目前虽未发掘出足可证明确有貂蝉其人的出土物证,但仔细研读《后汉书》和《三国志》中有关王允、吕布、董卓的传记,仍能发现不少蛛丝马迹。作为正史,《后汉书》、《三国志》割舍貂蝉这一角色和删略王允使用美人计的细节似可理解。后人将貂蝉列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是因貂蝉的形象已为人普遍接受。
有些演义体小说专述宫闱内幕。李逸侯在《宋宫十八朝演义》中描写了两则美人计故事。一是南宋奸臣黄潜善、汪伯彦设美人局阻止高宗北行;二是秦桧计献香红重拾旧宠。二事均不见于《宋史》,但李氏声称该书“叙宋室一代兴亡,凡朝廷大事,宫闱琐闻,皆与正史不甚相远”。明正德年间宁王宸濠向朝廷献《九美图》诱正德皇帝南行阴图不轨,《明史》中有关武宗、宁王、唐寅等人的传记均不见载,但在《武宗外纪》及《唐祝文周四杰传》等野史小说中,却被描写得活灵活现。再如清初庄妃以美色降服洪承畴一事,清代稗官野史多予肯定,许啸天所著《清宫十二朝演义》更是有神来之笔。
四、美人计反思:屡用屡验的奥秘何在
古《三十六计》虽无时代、著者可考,历代兵志也不见载,仍不失为一部有价值的兵书。它所辑录的一些用兵要诀,不仅在军事上有价值,将其移入经济管理,也有借鉴意义。其中一些计策,如借刀杀人、趁火打劫、笑里藏刀、混水摸鱼、远交近攻、假途伐虢、偷梁换柱、假痴不癫、美人计、反间计、苦肉计等,君子虽不屑于运用,但却不可不知、不能不防。
广义的美人计既然不单是献上个大美女,研究、批判和总结的范围也就不应局限于女色一点。古人善以良马美女、珠玉玩好作为软武器进攻敌方;今天,以钱物、姿色等“糖衣炮弹”向权贵要员“公关”的现象也屡见不鲜。美人计在古代可谓奇丹妙药,屡用屡验,故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之叹;今天来看,被“糖弹”一击落水的意志薄弱者也颇为不少。
从这一角度说,将历史上一些著名的美人计故事稍加整理,挖掘出若干引以为戒的经验教训,倒不失为一项有意义的工作。(本文原载《历史大观园》199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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