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文联】文苑艺录｜陈其昌：林深水碧家乡美

《青绿不易》是市委党校何秋华老师写的佳作,记叙了高邮五十年来在植树造林、治理河道上打造“一片青绿”的不易，可谓：“文如秋水芙蓉，亦无华丽辞藻。有益世道人心，青绿令人欢笑。”  

解放初，高邮南菜园、北菜园、西菜园四周都是树，新民滩、八里松、圣宫、善因寺松柏蔽日，三圣庵东门外杂花生树，树种多且密。在计划经济年代，男娶女嫁，即使搭茅屋也需要梁柱，所以农村房前屋后，常见几棵到几十棵杂树环绕，那是农家自用。

“邗沟烟柳”是“高邮八景”之一，可见“秦邮亭下古邗沟，百里隋堤柳成行”的历史由来已久。运河堤旁植树，品种繁多，以杨柳、榆树、桑树、杞柳为主，覆盖率高，且多层次。运河两岸从三十里铺到子婴河闸，树干挺拔，枝条摇曳，风光醉人。

新民滩

绿洋湖

新民滩与绿洋湖。我采写过《悲欢的新民滩》。新民滩又称新民乡，它有七万亩荡滩，长有芦苇、芦竹（土话钢材）。“菰蒲深处疑无地，忽有人家笑语声”就是秦观的诗句，描写了家乡的秋水夜色。这里芦叶青青、碧波漾漾，绿树环庄、星罗棋布，开门见水、举步登舟，这里的渔民、草民世代以打渔、割柴、打粽叶为生，勤劳善良，民风强悍。自然风光优美，飞鸟（野鸭）“千百为群戏落晖”。1950年春夏之岁，突然爆发血吸虫病，全乡近5千人，死亡1335人，绝户45家、孤儿寡妇133人，引起党中央与毛主席的高度重视，特派政务委员邵力子来邮慰问。直到孙龙山当市委书记时基本控制。《湖滨乡志》有许多美好的记忆。省委副书记曹鸿鸣亲自参加劳动。朱延庆的题词最妥帖：“以史为镜，激励后昆。勠力同心，繁荣湖滨”。一度时期，湖滨乡被当地人称为“小扬州”。我用了一个月时间采访，15天写成。这是朱延庆君交的政治任务。陆建华君对章节、标题作了调整。“不亲自尝梨子不知它的味道”，实地采访和查询古籍、资料，才能努力还原事件的真实性与历史感。如今，新民滩七万亩荡滩的一部分成了“湖上花海”，每年春天，黄灿灿的菜花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游客，这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绿洋湖地处是江都与高邮交界处，湿地面积大，树木繁多，以松、柏、榆、柳为主，是江苏省万亩生态保护区，据说每年有80余种鸟类来此越夏、越冬。来这里小憩，把臂观景，天蓝碧水，怎不令人心旷神怡呢。

松柏

银杏

松柏和银杏。松柏，可避邪，又有“与松齐寿”之称，常见苍松翠柏与名胜、庙宇相依偎。所谓“青松遮胜境、翠柏绕仙居”。在善因寺门前，松柏相交，旁干虬枝，苍翠遮日，在此玩耍，即使夏天，也有凉意。圣宫、泮池南边有苍松八棵，枝叶茂盛，有两层楼高，高邮最早的篮球场便在其中，文教队、五四队（血防站）、公安荣誉军人队、搬运队、金融队都在苍松前比赛过。清代夏之蓉有《古松行》（1766年）：“偶投古刹暂停泊，惊眼绝壁盘苍松。不知年代何终始，霜摧日炙恒不死……”我的祖母去世后骨灰和表姑宣椒的骨灰都深埋此地，那是1977年6月6日，仍可见苍松直刺碧天。

上世纪50年代初，以松、柏扎松门。对联是：“跟共产党走，解放全中国”“庆祝建国一周年”为横批。又如欢迎志愿军战士凯旋回乡。后因常搭松门，有损生态环境，夏雨当书记时明令禁止。

高邮城南曾有棵300年银杏，是地标树，听王庆成同学讲，后被生产大队砍伐私用。原药王庙（后为医院），有250年树龄的银杏树，永清寺（师范北门）亦有两棵银杏树，千佛庵巷旧清真寺，一树独长，已高过屋脊。军斤巷居民家也有银杏，因影响邻居日照，后由社区调解处理。

梧桐

香樟

梧桐和香樟。高邮城区的行道树以前多是梧桐树，如中山路、蝶园路、文化宫路，这些行道树生长多年，枝繁叶茂，枝杈交错，夏日，形成了一条浓翠蔽日的绿色天穹。本地原无樟树，是刘金鏊在计划委员会时引入，渐渐成为高邮新的行道树，四季常青，远看像一把把大伞，为树下的人们撑起一片片荫凉。冬季，人们从树的根部向上1.2米左右涂石灰水，主要为防治虫害，保温防冻。

私人花园与度假村。时过境迁，旧高邮的私人花园，有的消失，有的新建。私人花园最大的变化是王永吉的私人花园，现变成蝶园市民广场。汪曾祺《忆昔荷花厅吃茶》《宋城墙》《蝶园》都是咏哦的昔日奎楼下旧景：“留得宋城墙一段，教人想见旧高邮”。魁楼前的一棵古柏，有400多年历史，全市仅存。主干枯萎，新枝勃发，苍然傲立，它每日见证和陪伴“落日倒悬双塔影，晚风吹散万家烟”。

汪老诗云：“各样花儿都不丑，单要一朵五月端阳通红灼亮的红石榴”。汪曾祺家有很大的西花园，仅次于焦家巷12号王家花园。有桃树、杏树、月季花、玫瑰花、腊梅、天竺。春节前，汪家人采集红色的天竺果，吐香的腊梅插于花瓶，春末夏初，隔壁邻居禇元仿常翻墙进入，汪家人说，“五筢柴又来摘桃子啦！”其实不摘桃，也爬墙头，与瑞纹疯丫头（又称赛小伙）在一起玩。老禇是高邮文化界驻上海的文化使者，“二王”画像是他找对路。

费云锦家的花园在城北小学附近，是统战对象，她要求归还祖宗传下来的三、四间房子与一花园，后得到落实。我与师范学生帮助她打扫，我问费女士：“你家还长桔子，还有金鱼缸，你忙得过来吗？”她说：“老头子在世，他忙，现在只有我忙！”我说：“ 桔生淮北则为枳，桔生淮南则为桔。你家的桔子不如广桔、四川桔子“。她说：“供观赏，我家还有金桔，也是供观赏的。”

我写过的徐家大院，实为文友汪泰的外公印瑞生的私人花园，这个园子由徐三奶奶是负责看园，我们周围的少儿可以“敞门入场“，尽情玩耍。现存最好的是张虎家花园，十几种花木不同样。王英儒家也有私人花园。我的舅爹爹宣采成也有半个篮球场大的私人花园，有桃、李、杏、梨，还有一种香橡，只可闻闻香味，不可食，花种繁多，从春梅到腊梅，从凤仙花到四季海棠，还有菊花、桂花树，后来让出建农机三厂，这些消失了。

爱国老人王羹臣是第一位记下日寇暴行的老人，原文稿存县档案馆，文史资料也有。他家的花园重点是有船厅四间，曾供同学王复家人居住。花园有假山翠竹一丛，全城仅有。西边有金桂，与绿色荷叶相衬，煞是好看，东墙与西墙都有盆栽的花草，四季更迭，姹紫嫣红。就在这里王羹臣的夫人戚凤珠（102岁去世）与从台湾回来的儿子王寅重逢，相抱而泣。

我所熟悉的玉带河南住过秦华孙，焦家巷住过王陶民，他家的后花园，供他写生，现仍在。玉带河边两旁皆植树，并实行河长负责制，每天有环卫工人打捞水中漂浮物。高邮的市河，除运堤有闸洞控水外，从琵琶闸到通湖桥（洞）全是护城河水，玉带河、长生河都比过去宽，可钓鱼，我见过昂刺鱼在小河里游动。附近住过同德布店老板、宋桥门、袁学邦、吕蕴青同学等。河北是高邮名门贾府的后门，还有名师宋谱、周斗南教师、诗词研究学者汪嘉善等。

原府前街市政府旧址有两棵雪松，高约2米，东北角是徐华的外公家的一批枇杷树，还有樱桃。西边是马士杰家东花园。城东的傅公桥向东北泰山桥、沿堤植柳，是知县傅椿任职民工所为，故称傅公（木板）桥、傅公堤，文游台东坡满是树林。

现在私人花园不多见了，居民小区的绿化也达到了25%以上，有的名区，绿化类似已达30%以上。

我的母校高邮中学，校内又一条小河，从东水关流入，河边有柳村、杨树，有紫竹林环抱中的小亭子。许多英才在这里学有所成，走出高邮，名扬四方。现在江苏省高邮中学，树林比过去更多，不惜重金购置名贵花木点缀、美化校园。青绿不易也。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是杨柳醉春烟”（清代高鼎）前句四字常用，“醉”是杨柳拂的结果。唐代张继名诗《枫桥夜泊》“鸟啼”对“渔火”；“霜满天”与“对愁眠”，即使白天去寒山寺，亦有此感悟。诗圣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亦可用于清水潭度假村。临泽生态度假村、八桥绿洋湖度假村，远不及马棚（现为清水潭）度假村绮丽壮观。这是时任马棚乡党委书记陈恩荣（后因结肠癌过早去世）带领几千民工，在湿地上长水杉、池杉七千亩，后修建木栈道，迂回通幽，有独立小木屋，可接待游客。环境清幽，作家可静心写作。这儿连结张轩、龙虬，湿地超万亩。陆高中父子人工放养的野鸭，几百只听候使唤，十分壮观。冬天的野鸭在冰上行走，像跳芭蕾舞。几只驼鸟供人观赏，在沙漠上比马跑得快。如登上观礼台，木屋、绿树、飞鸟尽收眼底，还有小舟可坐，春秋天景致最好。临泽梨园是果园场，陆忠场老家。那里产苹果、梨子，有朋友春天去踏青，看到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白色花朵耀眼，为临泽又添新景！

我在农村工作20多年，所见的树为垂柳、歪脖子柳（临中有、临泽农中亦有）、桑树、泡桐、榉树、苦楝、枫杨、榆树、梨树、桃树、石榴、金桂等，界首镇河西万亩荡摊，二里大沟岸柳成行，虽是灌溉河，可通船。临泽农中宿舍后有苦楝、白杨、桃树、柳树、杏树、榆树，美不胜收。午后，坐椅上，看闲书。朱堆中学西边有河柳，直下子婴河，东去指南、兴化大李、沙沟，农民家后皆有树，有鸟巢。上至临泽万桥沟子，南北皆植杂树，以榆树、杨柳、桑树为主，农中是三边环河，南面、西边皆植树，闵顺来家的东山头，是乘凉宝地。多少年过去，回访临泽农中，老屋早已不见了，剩下的是广袤的田野与郁郁葱葱的树林。

高邮湖滩广阔，树木茂盛，越来越多的鸟儿来安家落。有麻雀、喜鹊、乌鸦、杜鹃（音色悦耳，就如听小提琴弹唱）、画眉、八哥子（学人语）、布谷鸟（快快插禾，时光好过，过去是光提好苦）、啄木鸟（益鸟、专找树里虫子吃）、老鹰（过去有，邻居老仇介绍说，奎楼上一地麻雀毛甚至鸡毛，都是老鹰口中物的遗痕）、大雁、燕子等，数不胜数。我至今不知界首船民说的“马跃子”、“野汉子”是何种鸟类，飞行快。中央电视台多次播放的高邮电力工作人员爱护稀有鸟类东方白鹳的事情，使得高邮人爱鸟成为美谈。界首运西荡滩号称万亩，原是供应镇江大东造纸厂原料，后为界首居民、村民搞副业发财的来源。编芦菲、编窝踅，我的亲戚就在此中。杨智为川青乡（公社）党委书记时，首先做到道路园林化、土地方整化，灌溉自动化，耕作机械化。

据《高邮县志》第143页介绍， 1949年高邮有荡滩31万亩，到1985年仅剩166960亩，几乎少了一半，是盲目开采的苦果，大大减少芦苇面积，减低蓄水功能，养鱼不是坏事，保存耕地也设有“红线”。号称三千亩的洋汊荡，我曾与农中学生拉练过至此，夜间分小船出行，夜色溶溶，芦叶青青，进行红色教育。现再的情况不知如何，这是一对矛盾，现代化与原生态的矛盾，是个难题。大约这也是作家周荣池心心念念“南角墩”的缘由之一吧。画家朱葵离邮赴省前，曾为一招（后改秦邮宾馆）西墙上画了写意画，有双塔、盂城驿、奎楼、二王纪念馆、文游台及白马荡三荡口（办过五七干校）、新民滩、绿洋湖等。刘金鏊题词：借得珠湖一勺水，浇灌运东万顷田！好画佳句，气象万千！现在全市绿化覆盖率已过20%以上。“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保护了环境，更保护了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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