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留给妻妾的遗嘱,到底是浪漫,还是没有人性?

文化   历史   2024-11-23 21:07   湖南  

在古今帝王将相的遗令里,曹操的遗令是非常特别的。就像鲁迅说的:“当时的遗令本有一定的格式,且多言身后当葬于何处,或葬于某某名人的墓旁,曹操独不然,他的遗令不但没有依着格式,内容竟讲到遗下的衣服和伎女怎样处置等问题。”
成语“分香卖履”,就出自曹操遗令。
曹操遗令,原文是这样的:
  吾婢妾与伎人皆勤苦,使著铜雀台,善待之。于台堂上,安六尺床,下施繐帐,朝脯设脯糒之属。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辄向帐中作伎乐。汝等时时登铜雀台,望吾西陵墓田。馀香可分与诸夫人,不命祭。诸舍中无所为,可学作履组卖也。
大意是说,我的婢妾和歌舞艺人都很辛苦,就让他们居住在铜雀台,好好安置。在铜雀台的大厅上放一张六尺的床,挂上带穗的帐子,早晚食物都要供奉干肉、干果、干饭之类,每月初一、十五,从早上到中午,要朝着帐子歌舞。你们要时常登铜雀台,看望我西陵墓田。多余的香分给诸位夫人,不必用来祭祀。各房的人没事可做,可以学着做带子、鞋子去卖。
成语“分香卖履”,用来比喻临死时对妻妾的爱恋之情。听起来似乎很浪漫。
曹操遗令里提到的“婢妾与伎人”,数量多少,不详。但应该是很多。
伎人,指的是有技艺的乐伶歌女等,不是后人所称的娼妓。婢妾另有版本作“婕妤”。下文又提到“诸夫人”,这样铜雀台的女人,加起来不知有多少。
后人看曹操遗令,评价不一。有些人很欣赏。金性尧现在评价:“ 曹操的遗嘱,是古今帝王将相当中最人性、最坦率的一篇表白,包括对自己行事风格的省思、丧事的细节安排、后宫婢妾何去何从、子弟如何谋生等等,尽在其中。由此可见曹操性格里仁厚、体贴、细腻的一面。”
但有人不以为然。司马光以阴谋论来看待。且以识破这个阴谋而引以得意。明代孙能传撰《剡溪漫笔》有这么一则,说司马光曾对弟子刘元城表示:“昨看《三国志》,识破一事。”
司马光破了什么事呢?《剡溪漫笔》上这么写:“曹操身后事,孰有大于禅让?遗令谆谆百言,下至分香卖履,家人婢妾,无不处置详尽,而无一语及禅代事。是实以天下遗子孙,而身享汉臣之名。”
也就是说,对曹操而言,还有什么比汉朝皇帝禅让给曹氏更重要的呢?但曹操遗令立一字不提禅让,只说些有的没的,只担心“家人婢妾”,这事太不寻常了。司马光认为,曹操故意这样讲,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而真正的用意则是:把天下遗留给子孙,自己享有汉臣的名声,免得后人说闲话。
苏东坡一向讨厌曹操,对曹操分香卖履也没有好感。他在《孔北海赞》一文说:
世之称人豪者,才气各有高庳,然皆以临难不惧,谈笑就死为雄。操以病亡,子孙满前而咿嘤涕泣,留连妾妇,分香卖履,区处衣物,平生奸伪,死见真性。世以成败论人物,故操得在英雄之列……
这段话其实就一个意思——曹操要死了还婆婆妈妈的,在苏东坡的眼中,曹操是不及格的。比不上孔融。在他眼中,孔融是龙,曹操是鬼。
曹操心机虽然一直都很深沉,但如果了解曹操浪漫的一面,了解他儿女情长的性格,大概不会怎么同意司马光的看法。
然而另有一种看法,不得不提出来。
天行健撰写的《清算品三国》,对曹操在遗令里显露的心态不以为然。他认为,曹操流露出对生活的眷恋和对她们的感情,“那些失去了男人的女人们,可能有几十人,也可能上百,孤孤单单地住在铜雀台上,每日两餐都要向那张空床上供,初一十五还得对着那张空床歌舞。生活有困难,可以编点丝带草鞋之类的东西去卖。活着,你们要陪我;死了,你们也得守着那张冰冷的空床。这表现的是眷恋还是自私?是缠绵还是没有人性?
是眷恋还是自私?是缠绵还是没有人性?在两性平权的当代,这个问句,给我们更多思考的空间。
附带一提。《三国志.武帝纪》所记载的曹操遗令,并没有交代分香卖履,处置家人婢妾等家常琐事。只有这几句正经八百的军国政事:“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戊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
裴松之的注也没有补到分香卖履的记载。

红小岩谈古论今
以史为镜,可以正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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