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年 4 月 14 日夜,大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朦胧。在中越边境的战场上,第 15 侦察大队 4 连的战士们趁着这恶劣天气,正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抢回 30 天前在战斗中壮烈牺牲的 2 排排长唐道权的遗体。
自 3 月 15 日战斗结束后,越军为诱使我方重新进入其火力打击范围和预设伏击区,将唐道权烈士残缺不全的遗体掩埋在一个高地阵地下方,并架设机枪昼夜值守。然而,4 连的战士们从未放弃,自 3 月 16 日起,他们连续 17 次以班排规模渗透进入越境,只为带回烈士已残缺腐烂的遗体。
时针拨回到 3 月 15 日,那天拂晓时分,由沈阳军区第 64 集团军组建的第 15 侦察大队 4 连,加强了火力连 100 迫击炮 1 个排、高机 1 个班,共计 105 人(其中出境 57 人),悄然潜入越南黄连山省孟康县境内发隆下寨以东公路,执行伏击捕俘任务。前出分队艰难地渗透越境 5 公里后,抵达预定地点。战士们又累又困,还未来得及休整和部署,意外却突然降临。
5 时 55 分,3 名持枪的越军闯入了伏击区。由于天色未明,起初大家还以为是己方人员。当透过手电筒的余光看清是越军时,副连长陈学民,2 排长唐道权和战士阎守波、暴士武、吕敬海、朴云海等迅速做出反应。他们如猛虎般跃出,将走在后面的 2 名敌人扑倒制服,缴下枪械并扣上手铐。可另 1 名已越过伏击区的敌人,惊恐地向李家坟方向逃窜,并大声呼喊开枪报警。担任东侧警戒任务的捕俘人员果断集火射击,将该敌打倒在地。
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发隆下寨方向距设伏地约 70 米远的敌人,突然向伏击区域猛烈射击。陈学民副连长瞬间负伤,1 名俘虏也同时中弹。紧接着,1369 高地上方连续升起 3 发红色信号弹,高射机枪的射击声也随之传来。情况突变,连长邱枢当机立断,下令押解俘虏撤离公路。
在撤出直射火力区域后,连长清点人数,发现副连长陈学民、1 排长李忠明、2 排长唐道权和战士暴士武、吕敬海未跟上,电台呼叫也无人应答。虽有人告知陈副连长和 1 排长已押着俘虏撤下公路,但邱枢仍放心不下,带人潜回寻找 2 排长唐道权,却一无所获。此时,战士朴云海告知连长 2 排长抓到俘虏后已撤离,邱枢这才带领捕俘组人员押着受伤的俘虏,于 6 时 10 分向 1206 高地方向回撤。
然而,战斗队形已被打散。陈学民副连长等 4 人押带俘虏至 1369 高地北侧崖壁边缘时,发隆下寨方向之敌不断射击,陈副连长再次受伤,与 1 排长李忠明、战士暴士武以及俘虏一同摔到崖下。陈副连长和暴士武摔昏,1 排长摔到另一个崖下,误以为陈、暴已撤离便自行回撤。战士吕敬海在崖边中弹负伤后,也与他们失去联系。
6 时 20 分左右,连长邱枢等人押带俘虏撤至 1369 高地北侧坑底,再次清点人数,仍缺陈副连长等 4 人及 2 排长唐道权。邱枢判断他们可能未撤回,便命令 3 排长刘晓利带 4 人押带俘虏向接应 1 组靠拢,自己带领 5 人沿原路返回寻找失散人员。6 时 50 分左右,天色渐亮,邱枢等人刚接近设伏区公路,就遭发隆下寨方向增援之敌火力压制,战士阎守波当即中弹身负重伤,后因伤势过重牺牲。
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连长一边组织救援,一边根据战场形势做出果断决策,下令击毙受伤的俘虏。7 时 14 分,越军公安屯增援之敌和 1369 高地之敌已占据有利地形,以猛烈火力封锁了捕俘区和进入捕俘区的道路。大队前指迅速命令炮兵对敌人实施压制射击。在炮火掩护下,连长邱枢带领捕俘组多次向公路接近,寻找陈副连长等人,却均遭敌人火力压制,被迫撤回。
8 时 20 分左右,1 排长李忠明和战士吕敬海分别与接应 1 组会合,告知陈副连长等人与俘虏一起摔下悬崖。连长与指导员崔文商议后,决定由接应 2 组将负伤的吕敬海后送,崔指导员带 1 排长、军医和战士 5 人在炮火掩护下前出寻找陈学民副连长和失踪的 2 排长唐道权等人,连长带领剩余人员负责掩护。
崔文等人在前出过程中,与窜入伏击区上方小树林内的敌人展开激战。他们连续投掷手榴弹,炸死 2 名敌人,但我 1 名班长也在激战中负伤。此时,战斗已持续 2 个多小时,越军公安屯第 2 批增援之敌也已到达发隆下寨,并用 60 炮向我方射击阻截。
8 时 42 分,大队前指根据战斗情况,对兵力进行了重新调配,命令部分人员回撤,增强接应力量,保证前出人员右翼安全。8 时 59 分,战士暴士武赶到 1206 高地,报告了陈学民副连长的位置及伤势情况。9 时 10 分,崔文指导员带领人员第 2 次前出营救战友,却在前进途中再遭敌人伏击,战士于会勇头部中弹壮烈牺牲,营救行动被迫再次返回。
9 时 30 分,崔文指导员和 5 排长李俊良带领人员第 3 次前出,在炮火和高机掩护下,强行冲过敌人火力封锁区,于 10 时 01 分到达陈副连长负伤地点,却发现陈副连长已经牺牲。战士们强忍悲痛,顶着枪林弹雨将陈副连长遗体抬回。
此时,2 排长唐道权的失踪仍牵动着大家的心。连长邱枢、指导员崔文和侦察参谋吴振河经过分析,决定继续组织力量搜寻。然而,越军公安屯企图增援发隆下寨之敌,1369 高地之敌也对 1206 高地我人员隐蔽处猛烈射击。我方炮兵和高射机枪再次对敌实施猛烈压制,在炮火减弱之机,指导员崔文等人第 4 次前出。当进至公路北侧土坎一线时,战士李厚亮抢在 4 排长前面冲上公路,却遭到一侧敌人火力袭击,不幸中弹牺牲。
大队前指接到情况报告后,经过分析研究,认为敌人增兵越来越多,地形对我方十分不利,为减少伤亡,决定停止寻找 2 排长行动,命令所有在越境内人员立即撤回我国境内。11 时 40 分,出境分队以交替掩护方式逐次撤离战斗区域,在我方炮火和高射机枪的支援下,于 15 时 30 分全部撤至我境老卡。
在这场战斗中,我军共俘敌 2 名,毙敌 16 名,伤敌 5 名,缴获苏制冲锋枪 2 支,子弹 29 发。然而,我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牺牲 6 人(含内线 1 人),伤 3 人,消耗各种枪弹 3000 余发,炮弹 684 发。
在回撤时担任后方警戒的二排长唐道权被越军子弹击中后倒卧于路边草丛中,又滚下了路坎。当他被激烈的交火声惊醒后,发现数名越军已进至他身边处,并大声呼喊着准备对他进行捆绑。唐道权毅然拉响挂在胸前弹袋上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
为抢回唐道权烈士遗体,4 连连长邱枢、指导员崔文先后组织了多次冲锋,但由于越军支援兵力越来越多,敌众我寡,最终未能成功。直到 4 月 14 日夜,借着瓢泼大雨的掩护,4 连以 1 排、2 排从侧翼对越军防守阵地展开猛烈佯攻,掩护 3 排秘密运动至烈士遗体掩埋处,终于成功将唐道权烈士残缺腐烂的遗体抢回。(资料图片:线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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