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年 3 月的越南高平省班英地区,硝烟未散,50 军 150 师 448 团在完成作战任务后,踏上了撤军回国的路途。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此刻无情地转向了悲剧。由于 50 军驻 150 师工作组的严重失误,错误地选择了回撤路线,部队仿佛一头扎进了危险的漩涡,瞬间陷入绝境。
面对复杂严峻的敌情,指挥者的掉以轻心更是雪上加霜,强令部队贸然开进,使得局势如脱缰野马般愈发不可收拾。更糟糕的是,他们未能及时、准确地向上级汇报情况,宝贵的接应救援时机就这样白白错失。最终,448 团遭遇重创,战斗失利,2 营以及 1 连和 8 连不幸被越军歼灭,众多干部战士失散在班英以北那茫茫群山之中,生死未卜。
在这混乱与绝望交织的局势下,3 月 15 日,1 营机枪连的给养员肖家喜,这个年轻的战士,与另外 6 名战友一同,在残酷的战火中与部队失去了联系。但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并未熄灭,在指导员刘德智的带领下,他们相互搀扶,一边执着地寻找连队,一边坚定地朝着祖国的方向艰难回撤。
山岳丛林,那是大自然设下的重重关卡,也是敌人隐匿的天然屏障。他们一连在这片艰险之地跋涉了八天,每一步都浸透着汗水与艰辛,每一刻都在与未知的危险和极度的疲惫顽强抗争。
3 月 23 日凌晨,当他们终于踏上公路,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之时,命运却再次对他们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路旁村子里的越军哨兵如鬼魅般发觉了他们的踪迹,罪恶的子弹呼啸而出。走在最后的肖家喜,瞬间被敌人的手电光照亮,紧接着,右臀部一阵剧痛 —— 他被子弹击中,身负重伤。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肖家喜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顽强意志和过人勇气。趁着敌人慌乱出来搜查的间隙,他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像一只敏捷而坚韧的猎豹,悄悄地摸过了敌人的哨位。他颤抖着嘴唇,吹响口哨,试图与战友们取得联络,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林间那令人绝望的寂静,没有一丝回音。此刻,他明白,自己只剩下孤身一人,独自面对这无尽的黑暗与危险。
天,渐渐亮了。肖家喜深知,伤口不断流淌的鲜血滴落在公路上,就如同给敌人留下了清晰的追踪标记。他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用尽全力捂住伤口,毅然折回原路,艰难地跨过公路,向着右边的一座山攀爬而去。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山洞,如同找到了暂时的庇护所,躲了进去。
当他颤抖着双手包扎好伤口时,刺眼的阳光已洒满山林,几十个越军如恶狼般开始搜山,还大声用蹩脚的中国话喊叫着劝他投降。肖家喜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他将装着子弹的挎包紧紧放在面前,缓缓拧开手榴弹盖,轻轻放在身边,然后趴在洞口,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握住步枪,双眼死死盯着敌人,心中的信念如钢铁般坚定:宁死不投降,宁死不当俘虏!敌人顺着小路上的血迹,像嗅到猎物的猎犬般向对面山上搜去,一番折腾无果后,便在山下设了岗哨,将这座山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那一夜,山洞里的肖家喜,伤口的疼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痛。但他没有丝毫抱怨,没有一丝恐惧,只有对祖国深深的思念和回去的坚定决心。
24 日天亮后,望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越军军队和汽车,肖家喜深知自己面临着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是在这狭小的山洞里消极等待救援,还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冲出去,寻找回国的希望?经过无数次内心的挣扎与深思熟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毅然决定突围!
这一天,他强忍着伤痛,仔细地观察着敌情,努力辨别着方向。他喝了几口珍贵的水,吃了几粒盐巴,试图让自己恢复些许体力,为即将到来的生死挑战养精蓄锐。
夜幕再次降临,肖家喜像一只夜行的孤狼,趁着夜幕的掩护,悄悄地摸下山,顺着公路小心翼翼地前行。然而,没走多远,突然枪声大作,手电光如一道道利剑划破夜空。他的心猛地一紧,迅速滚到公路边,紧紧贴在地面,隐藏自己。他敏锐地观察着,发现敌人只是在盲目地打枪、照手电,并未真正发现自己。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进,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成功摸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此后的日子里,肖家喜抓住越军夜间活动少的特点,白天如一只谨慎的野兔,藏身于草丛、山洞,仔细观察敌情,精心选择路线;夜晚则如同被北斗星指引的归巢候鸟,朝着北斗星指引的方向坚定前行。敌人出现时,他便如磐石般一动不动,隐蔽自己;敌人离开后,他又立刻起身,继续朝着祖国的方向迈进。
然而,多日未进食的饥饿感如恶魔般啃噬着他的身体,伤口的不断恶化更是让他每走一步都如在刀尖上跳舞。身上背着的步枪、子弹和手榴弹,重达 14 斤,仿佛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27 日清晨,伤口传来的剧痛让肖家喜几乎昏厥,他实在走不动了,只能躲进一个山洞。当他艰难地打开绷带,眼前的景象让人揪心:10 厘米长、6 厘米宽的伤口已经化脓生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退缩,毅然折下一根树枝,紧紧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强忍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挑出了 10 多条蛆虫,重新包扎好伤口。此时,他的右腿已经完全丧失了行走能力,而回祖国的路程依旧遥不可及,重重困难如高山般横亘在他面前。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绝望,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一定要爬回祖国的怀抱!
天黑后,肖家喜开始了他更为艰难的爬行。爬到半山腰时,老天爷似乎也在考验他的意志,倾盆大雨突然而至。他连忙钻进草丛,扯了几把草盖在伤口上,试图减轻雨水的冲击。雨,无情地下了三四个小时,他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身体不停地打颤,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亮时,他被一阵 “哞哞” 的牛叫声惊醒,睁眼一看,一头牛正在他旁边吃草,不远处,有两个放牛的越南老百姓正在说笑,对面 100 多米处的小山包上,越南民军正警惕地放哨。白天不便行动,他只能在草丛里继续隐蔽,等待夜晚的降临。
为了早日回到祖国,肖家喜避开大路,选择更为艰难的深山丛林,昼夜兼程。上山时,他用满是血泡的双手拨开刺丛杂草,一寸一寸艰难地往上爬;下山时,他调转身体,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下挪;遇河时,冰冷的河水浸泡着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蹚过去。衣服被荆棘撕成了一条条破布,皮肤被划得伤痕累累,膝盖磨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可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方向 —— 祖国!
肖家喜始终紧紧守护着随身携带的步枪、子弹和手榴弹,哪怕每爬行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哪怕最困难的时候每天只能爬几百米远,他也从未想过丢弃它们。因为他知道,这些枪弹是祖国人民赋予他的使命,是战士的第二生命,是战斗的武器,是他对祖国忠诚的象征。
与战友失去联系后,他的处境愈发艰难。身上仅有半壶水和一小撮盐,饿了,他只能寻找野草充饥;渴了,便无奈地喝几口泥水。有时,连能吃的野草都寻觅不到,他就只能喝几口脏水,吃几粒盐巴,勉强维持着生命。29 日,他已经两天没有找到野草吃,一天没喝到水了,饥饿与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一次次地昏死过去。但每一次,他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在昏迷中醒来,强打精神,咬紧牙关,拨开刺丛茅草,继续朝着祖国的方向爬行。
终于,在傍晚时分,他在山上的一块洼地里,发现了一个只有两担多水的 “牛滚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拼尽全力爬到坑边,不顾一切地一口气喝了几大口。抬头喘气时,他惊喜地发现坑边长满了鱼腥草。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来自祖国的希望之光,欣喜若狂,边扯边吃,边吃边喝,还灌了一壶水,拔了几大把鱼腥草塞进挂包,继续向着祖国的方向艰难爬行。
3 月 31 日傍晚,当肖家喜艰难地翻过一座山坡,眼前突然出现了用白石灰写的四个大字 ——“封山育林”。看到这熟悉的汉字,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祖国!
就在这时,几个巡逻的边防民兵和解放军战士发现了他,急忙赶上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他。那一刻,这个在敌人搜捕面前从未低头,伤口生蛆从未吭声,吃野草喝脏水从未叫苦的钢铁战士,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包含着九死一生的艰辛,包含着对祖国的深深眷恋,也包含着终于回家的喜极而泣。
肖家喜的事迹,如同一颗重磅炸弹,震撼了无数人的心。4 月 1 日,41 军的战友们怀着崇敬与心疼,将他送进了158 医院。医生们得知他的传奇经历后,无不惊叹,纷纷赞叹这是人类生理学上的一个奇迹!医护人员怀着深深的敬意,精心将他吃剩的鱼腥草栽培在花园里,仿佛那不仅仅是一株草,而是肖家喜坚韧精神的象征。友军首长特地来到医院,取走一些鱼腥草,用于教育部队,让更多的战士学习肖家喜的英勇事迹。
赴广西中央慰问团团长王震听闻肖家喜的壮举后,亲自赶到医院看望他。王震团长紧紧握住肖家喜的手,眼中满是赞许与感动,称赞他是 “新一代的钢铁战士,特殊材料铸成的人”。150 师党委为了表彰他的英勇行为,为他记了一等功,中央军委随后授予他 “钢铁战士” 的荣誉称号,这是对他最高的褒奖。
肖家喜,这位来自四川省开县(现重庆市开州区)的贫农子弟,以高中文化程度投身军旅。在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中,他用自己的鲜血、汗水和生命,谱写了一曲壮丽的英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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