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四）：乞伏乾归

（5）骄败称臣

杨定死时，天水人姜乳袭击并占据上邽。到此时，乞伏乾归派乞伏益州去讨伐他。边芮、王松寿对乞伏乾归说：“乞伏益州凭着是主上弟弟的身份，屡次立有战功，习惯于打胜仗，经常骄傲。如果他碰到敌人，一定会轻视他们。而且不应该专任一人，以示还有更好的。”乞伏乾归说：“乞伏益州骁勇，善于统领军队，众将都不如他，担心的是他独断专行。如果用得力的佐将辅助他，就不会有什么忧虑的了。”于是以平北韦虔为长史、散骑常侍务和为司马。军队到了大寒岭，乞伏益州仗着强大傲慢自大，不布队列阵，命令将士们解下甲衣出游打猎，纵酒狂欢，下令说：“胆敢谈论军事者杀！”韦虔等人进谏说：“大王因为将军是亲人，才把专征的重任交给将军，希望将军能够摧毁那些凶丑之人，以不辜负重任。贼寇已经逼近，为什么要解甲自慰，宴安鸩毒呢，我们替将军感到危险。”乞伏益州说：“姜乳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听到我来了，理应逃得远速的。如果现在和我决战，只能成为俘虏。我自然有办法揣量，你们不值得忧虑。”姜乳率领军队抵抗，乞伏益州果然失败。乞伏乾归说：“我没有听蹇叔的话，才到了这个地步。将士们有什么过错，这是我的罪过。”全都赦免了他们。

同年（395年），迁都西城（今甘肃靖远）。时索虏秃发如苟率领两万户来投降，乞伏乾归将把宗族之女嫁给他。

后吕光率领十万军队准备攻打乞伏乾归，左辅密贵周、左卫莫者羖羝对乞伏乾归说：“吕光即将来了。陛下以圣上之姿，在洮罕一带开创基业，打败并消灭了凶恶的敌人，威震远近，将要在东夏吹进淳正之风，建立宏伟的事业。如果忍受不了小小的屈辱，和小人争竞一时，万一大事不成功，对国家没有好处。最好是派一个心爱的儿子去作人质以使他们撤退。”乞伏乾归便向吕光称臣，派儿子乞伏敕勃作人质。不久又后悔，杀了密贵周等人。

（6）杀延克城

太元二十一年（西秦太初九年，396年），乞伏轲殚和乞伏益州不和，投奔吕光。吕光又攻打乞伏乾归，大家都劝乞伏乾归往东投奔成纪，乞伏乾归不同意，对将领们说：“从前曹孟德在官渡打败了袁本初，陆伯言在白帝挫败了刘玄德，都是用权谋打败了对方，岂在于人多！吕光虽然率领了全州的军队，但是没有远大的谋略，不值得害怕，而且他的精兵全在吕延手下，吕延虽然勇猛却很愚蠢，容易用奇计制服他。吕延的军队如果失败了，吕光也会逃跑，我们乘胜追赶，就可以成功。”大家都说：“大王的圣明我们赶不上。”

隆安元年（西秦太初十年，397年），吕光派他儿子吕纂攻打乞伏乾归，让吕延为前锋。乞伏乾归哭泣着对大家说：“现在事势急迫，没有逃命的地方，死里求生，正在今天。凉军虽然从四面逼来，但他们相距遥远，路上有山河阻隔，军队不连接，只要打败他们的一支军队，其他的军队就会自己撤退。”就派人去行反间计，诡称秦王乞伏乾归的军队溃败，往东投奔成纪。吕延相信了这话，带领军队急速前进，果然被乞伏乾归打败，于是杀了吕延。

隆安二年（西秦太初十一年，398年），南凉武王秃发乌孤派使者来和亲。同年，乞伏乾归派乞伏益州攻克了支阳、鹯武、允吾三城，并俘获了万余人而回。又派乞伏益州和武卫慕容允、冠军将军翟瑥率领二万骑兵攻打吐谷浑视罴，到了度周川，把视罴打得大败。视罴逃跑到白兰山据守，派使者来请罪，并进贡地方物产，把儿子宕岂当作人质。隆安三年（西秦太初十二年，399年）四月，鲜卑族叠掘部落的首领河内率领五千户从北魏投降乞伏乾归。乞伏乾归任命河内为叠掘都统，并把宗族之女嫁给他为妻。

（7）奔凉降秦

隆安四年（西秦太初十三年，400年），乞伏乾归所住城市的南景门崩塌，乞伏乾归憎恶，于是迁都苑川。同年，后秦姚兴的将领姚硕德率领五万人攻打乞伏乾归，从南安峡进入。乞伏乾归驻扎在陇西抵抗姚硕德。

七月，姚兴秘密率领军队陆续出发。乞伏乾归听说姚兴将要到来，就对将领们说：“我自从开创事业以来，多次摧毁强大的敌人，神机妙算，没有失策过。现在姚兴把中原的军队全都带来，兵势很盛。这里有山川阻隘，没有骑兵奔驰的地方，最好是把军队带到平原，等他们倦怠了再攻打。存亡之机，在此一举，你们同心协力努力吧。如果能斩除姚兴，关中就归我们所有了。”于是派他的卫军慕容允率领二万中军移到柏阳，镇军将军罗敦率领四万外军移到侯辰谷，乞伏乾归自己率领数千名轻骑兵等待姚兴的部队。不久刮起大风，天昏地暗，乞伏乾归和中军断了联系，被姚兴追兵逼近，进入了外军。天亮后交战，乞伏乾归被姚兴打败。乞伏乾归逃回苑川，接着到金城，对各位主帅说：“我没有治国之才，被诸君推为首领，想要治理乱世，但是我的品德没有超出世人，空有大权，已经超过十二年，居非其位，才不称职，招致了外敌，造成这样的惨败。现在人众已经散失，势必不能安宁，我打算往西据守允吾，用以躲避敌人的锋芒。如果大家共同向西前进，难以都成功，你们各位最好是停在此地投降后秦，保全妻儿。”部下们都说：“从前古公拄着拐杖，豳人有归附相从之意；刘备南逃，荆、楚人背着东西跟随。相别之感，古人就很哀痛。何况我们与陛下义深如父子，怎能有分离之心！请让我们和陛下同生共死。”乞伏乾归说：“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衰败与兴旺都是命定。假如上天让我不灭亡，希望还有复兴的时候。还没有立德，为什么要一齐去死！你们保重自己，我要去依附别人生活以了此一生。” 

于是，君臣相对大哭，洒泪而别。乞伏乾归只带几百名骑兵投奔允吾，向南凉康王秃发利鹿孤请求投降。秃发利鹿孤派遣其弟广武公秃发傉檀前去迎接，把他们安置在晋兴 ，用贵宾的礼节对待他们。秃发利鹿孤的弟弟镇北将军秃发俱延对秃发利鹿孤说道：“乞伏乾归本来就是我们的附庸国，趁乱自己称王。现在他们日暮途穷，来到我们这里归附听命，绝不是出于真心。如果再逃去归附后秦姚氏，一定会成为我们的祸患。不如把他们迁移到乙弗一带，让他们没有办法逃跑。”秃发利鹿孤说：“人家没有办法才跑来归附我们，我们却怀疑他的心意不诚，这样，我们以后怎么招劝别人前来归附！”

后秦军撤退之后，南羌梁弋等人派使者来招抚乞伏乾归。乞伏乾归准备反叛，谋划泄露，秃发利鹿孤派弟弟秃发吐雷屯驻在扪玉岭。乞伏乾归害怕被秃发利鹿孤杀害，对他儿子乞伏炽磐说：“我不能担当大事，导致了现在的失败。因为秃发利鹿孤讲义气而且是姻亲，才希望唇齿相依，现在却忘义背亲，谋害我们父子，忌惮我的威名，势不两立。姚兴正当强盛，我准备去投奔他。如果我们一起离开，一定会被骑兵追上。现在送你们兄弟和你母亲作人质，秃发利鹿孤一定不会怀疑我。我到后秦以后，他们便不会杀你们。”于是把秃发炽磐兄弟送到西平，乞伏乾归前往长安，投降后秦，西秦灭亡。姚兴看到乞伏乾归，非常高兴，暂任他为持节、都督河南诸军事、镇远将军、河州刺史、归义侯。隆安五年（后秦弘始三年，401年），姚兴派乞伏乾归返回苑川镇守，把军队全都配给他。乞伏乾归到了苑川，以边芮为长史，王松寿为司马，公卿大将以下全都降号为将佐。

（8）西秦复国

元兴元年（后秦弘始四年，402年），乞伏炽磐从西平投奔后秦，她兴任命他为振忠将军、兴晋太守。不久，派使者加封乞伏乾归为散骑常侍、左贤王。派他跟大将齐难在河西迎击吕隆，在滋川讨伐叛羌党龙头，在皮氏堡攻打杨盛的将领苻帛，全都打败了他们。又打败吐谷浑的将领大孩，俘获一万多人而回。不久又率领军队在西阳堡攻打并击败了杨盛的将领杨玉。不久苑川的地面震裂并长出草，又有狐雉进入寝宫内，乞伏乾归很痛恨这些恶兆。义熙三年（后秦弘始九年，407年），姚兴担心乞伏乾归终究会成为西州的祸患，趁着乞伏乾归来朝见的时候，姚兴留下他为主客尚书，任命乞伏炽磐为建武将军、行西夷校尉，监抚他的军队。

义熙四年（后秦弘始十年，408年），乞伏炽磐因为长安战乱将要开始，就招集各部共二万七千人，在嵻崀山筑城占据此处。义熙五年（后秦弘始十一年，409年）（《晋书》误作义熙三年），乞伏炽磐攻克枹罕，派人告诉乞伏乾归，乞伏乾归奔回苑川。鲜卑悦大坚有五千人马，在龙马苑向乞伏乾归投降。乞伏乾归到了枹罕，留下乞伏炽磐镇守。乞伏乾归招集三万人马，迁到度坚山。下臣劝乞伏乾归称王，乞伏乾归因为力量单薄不同意。下臣们极力请求说：“天道和符历相应，即使衰败的也一定会兴旺；图表所遣弃的，即使成功了也一定会失败。袁绍的军队不少，曹操使用策略，使袁绍四州瓦解。王寻、王邑的兵力强盛，光武帝刘秀大显身手，亡新就作鸟兽散。这是天命不能凭空强求，符录不能有非分之想。姚兴气数将尽，我们否极泰来，趁此机遇，实在是圣人的事。现在我们有三万人马，足可以统治秦陇，平定洮河。陛下顺应天命第二次兴起，四海仰望，岂能固守谦虚，不以国家为本！希望陛下应时登上王位，以副众望。”乞伏乾归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僭称秦王，西秦再度复国，并大赦境内罪犯，改年号为更始。设置百官，公卿以下都恢复原位。

义熙六年（西秦更始二年，410年），乞伏乾归派遣乞伏炽磐讨伐薄地延，军队驻扎在烦于，薄地延带领军队出来投降，被任为尚书。乞伏乾归把薄地延的部落迁移到苑川。乞伏乾归又派陇西羌昌何攻克后秦金城郡，任命其骁骑将军乞伏务和为东金城太守。乞伏乾归还都苑川，又攻克后秦略阳、南安、陇西各郡，把二万五千户迁移到苑川、枹罕。姚兴没有力量向西讨伐，又担心乞伏乾归成为边境上的祸患，就派使者暂任乞伏乾归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陇西岭北匈奴杂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河州牧、大单于、河南王。乞伏乾归正在图谋河西，权且接受了这些封号，就向姚兴称臣。

义熙七年（西秦更始三年，411年），派乞伏炽磐和他的次子中军乞伏审虔率领一万步兵骑兵攻打南凉景王秃发傉檀，军队渡过黄河，在岭南打败了秃发傉檀的太子秃发武台，缴获十多万牛马回来。又在伯阳堡攻克姚兴的别将姚龙，在水洛城攻克王憬，把四千多户迁徙到苑川，三千多户迁徙到谭郊。义熙八年（西秦更始四年，412年），乞伏乾归率领步兵骑兵三万人在枹罕攻打西羌彭利发，军队驻扎在奴葵谷，彭利发丢弃部众往南逃跑。乞伏乾归派将领乞伏公府在清水追上彭利发并杀了他。乞伏乾归进入枹罕，收纳了羌人一万三千户。接着率领二万骑兵在赤水讨伐吐谷浑支统阿若干，把他们打得大败并使他们投降。

乞伏乾归在五溪畋猎，有枭鸟停留在他手上，乞伏乾归非常憎恶。同年六月，乞伏乾归被其兄子乞伏公府所杀，被杀的还有乞伏乾归的十几个儿子。乞伏公府逃到大夏固守。乞伏炽磐和弟弟广武将军乞伏智达、扬武将军乞伏木奕于讨伐乞伏公府。乞伏公府败逃，乞伏智达等人在嵻崀南山追上并抓住了他，连同他的四个儿子，在谭郊把他们车裂。把乞伏乾归安葬在袍罕陵，谥号武元王，庙号高祖，共在位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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