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5月30日,番号多达四个师的5万美军精锐,跟在大批坦克的屁股后面,正向地势平坦的涟川地区冲过来。
而奉命坚守半个月的志愿军第63军,不但严重缺乏反坦克火器,甚至还来不及构筑野战工事。
傅崇碧军长无奈之下,给手头兵力最多的第189师师长蔡长元,下达了死命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先顶住三天,掩护军主力修工事!
抗战时期的蔡长元
蔡长元临危受命出奇招
第十九兵团所属的第63军,下辖第187、第188和第189共三个师,全军当时还剩下24000余人。
其中建制相对完整的,只有蔡长元的189师,全师官兵连同非战斗人员都算上,还有9400余人。
傅崇碧拿出战力最强的师顶在最前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真挡不住。
志愿军没有重炮没有飞机也没有坦克,很难保证不让美军机械化部队冲过去,而63军身后不远处,便是辎重和伤员遍地的铁原城。
所以傅崇碧没得选,接到死命令的蔡长元也没得选。
可问题是,就算189师以血肉死搏钢铁,坚守三天也是极其艰难的任务,必须琢磨个反常规的战法,而且留给189师的准备时间,只有半天!
开国少将傅崇碧
蔡长元在呛人的烟雾中苦思冥想,最终下达了一道严格并且残酷的军令:
全师9400余人立即化整为零,以班排为单位组建200多个战斗单位,分散布置在阻击区域,其状宛若天女散花一般。
蔡师长强调,每个单位都必须单打独斗,以迟滞美军的推进速度为要,且邻近单位不得增援!
同时命令,所有师团营级干部,全部下沉到各作战单位中,靠前指挥与战士们并肩作战:
副师级干部下到团部、团级干部下到营部、营级干部下到连排,以此类推。
换言之,189师把全部人马铸成了200多根铁钉撒在战场上,逼着美军一个个来拔除,从而为军主力抢修工事争取时间。
开国少将蔡长元
这便是铁原阻击战期间的“钉子战术”,《志愿军存亡之战》再现了这个经典战术,而且还设计了异常悲壮的情节:
每个战斗单位打光后,都要吹响“熄灯号”向兄弟部队通报!
于是战斗打响后,战场上号声此伏彼起,不断的号声,意味着一个个作战单位的彻底消失,这样不留种子的打法,显然是残忍而无奈的!
许多关于铁原阻击战的文章中,都把189师的这个钉子战术,描述为“史无前例”或者“战场独创”。
必须要指出,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有一位黄埔名将就运用过此类战术,因此并非蔡师长的“原创”。
只不过这位将军,后来败在解放军手下,在铁原大战犹酣的1951年6月,还在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服刑呢!
示意图
宋希濂当年扬名大别山
1938年秋,正值武汉会战硝烟弥漫,在大别山北麓战场上,侵华日军第二军所属的第13师团,于9月2日强渡史河,迫近了石门口、富金山一线。
日军企图迅速越过这一带山区,直出江汉平原占领信阳,再从北面包抄大武汉,不料在这里碰到了硬茬子!
负责富金山地区防御的,是隶属于孙连仲第三兵团的第71军。
该军下辖第36师、第87师和第88师,最早打响淞沪会战的那三个“德械师”,南京保卫战之后,这三个师的残部经过整补,统一纳入第71军战斗序列。
时任中将军长,正是第36师的老师长、黄埔一期名将宋希濂,后来得号“鹰犬将军”。
宋希濂率71军充分利用富金山的地形,死战不退,加之将士用命,居然打出了北线战场的一个小高潮:
硬是把日军精锐的荻州立兵师团,挡在山下整整十天,迫使日军抽调第10师团、第16师团各一部来援。
许多战史文章称其为“德械师最后的荣光”,其实不太准确的,因为后续更精彩!
宋希濂
宋希濂完成阻击任务后,所部亦是伤亡惨重,第71军的三个整师,剩余的部队只能编成四个团。
毕竟是中央军嫡系,怎么说也应该撤下去整补,甚至军委会的撤退命令也下来了。
然而战场形势突变,至9月27日,日军第13师团、第16师团合兵一起,沿商城至麻城公路南下,直扑沙窝和小界岭一线,企图攻破大别山核心地带,打通与南麓第6师团的联系,形势危急。
孙连仲率本部第2集团军(兼总司令)苦战经日,还是被迫连连后退,只能向战区长官部求援。
在无兵可派的情况下,第71军又被命令顶了上去,宋希濂只能率残部重新投入战斗。
宋希濂率部抵达战场后,深知第71军战力大损,再像富金山那样实施正面阻击,是撑不了几天的。
遂灵机一动,把部队就地化整为零,沿沙窝至小界岭一线次第展开:这个山头放一个连,那个山头放一个排。
指挥作战
宋希濂给各单位下达的命令是,发现鬼子就先敌开火!
日军兵锋虽利,战术却较为呆板,推进途中只要遭遇某个山头的抵抗,立刻摆开阵势发起攻击,照例都是三板斧:飞机炸、大炮轰、步兵冲。
虽然日军攻占一个山头耗时不长,可这一路频繁地拉开阵势,正中了宋希濂的下怀: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第71军运用分兵阻击的战术,在100多公里的山岳之间,把大批日军牢牢拖住长达月余,期间毙伤鬼子4500余人。
第71军被迫撤退时,已经是1938年10月25日!注意此前一天,正是日军第6师团冲进武昌的日子。
换句话说,直到武汉陷落,宋希濂也没让日军突破小界岭阻击线,在战术上取得巨大成功!
宋希濂回忆说:“防守沙窝小界岭一带,是保卫武汉整个战局的关键,因为日军如果突破小界岭防线,便可沿着公路西进,占领花园,直逼武汉”!
第71军此战伤筋动骨,从此退出一流部队行列。
示意图
钉子战术让美军彻底抓狂
时隔13年以后,志愿军188师采用的“钉子战术”,与宋希濂当年打鬼子的办法,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支部队打阻击的共同特点,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利用空间换时间,拖住敌人推进的脚步。
蔡长元的“钉子群”刚刚布置完,美军机械化部队就上来了,一开始打的非常顺手,面对十几人或者几十人的阵地,美军的地空火力强度又是日军的N倍,拔一个钉子并不困难,也就半小时的事。
打着打着美国人就感觉不对劲了,这里刚刚敲掉一个阵地,没走多远又遇到另一个,眼看志愿军战士们不停地射击投弹,或者抱着炸药包舍命来炸坦克,再一个个倒下去。。。周而复始。
部队作战
美军终于清醒过来了,志愿军是在以玩命的打法,来拖延它们赶往铁原的脚步。
可是又没有破解的办法,只好动用绝对优势的火力继续拔钉子,189师先后损失了100多个阵地,全师伤亡近半。
而美军已经彻底抓狂了,当联军总司令质问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整整48小时过去了,装甲部队怎么还在铁原以南打转转?
范弗里特中将只能跟李奇微抱怨说:“这些中国人已经疯了”!
我们英雄的188师其实很冷静,为了弥补阵地损失的数量,师部和各团部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把警卫员、通讯员、炊事员以及其他非作战人员,通通组织起来编成新的小分队,在干部的带领下顶上去,形成一枚枚新的“钉子”!
作战中
苦战了三天三夜,189师终于完成了阻击任务,手里所控制的阵地已所剩无几。
蔡长元向军长请示是否撤退,结果傅崇碧却要求再守一天,因为另外两个师的工事构建,仍未彻底完成。
现在已无险可守了,蔡师长牙一咬,决心动用最后的家底,趁夜反击已经失守的种子山阵地,俯瞰公路的这座种子山标高有600多米,蔡长元认定只有夺回种子山,才有再坚守一天的可能。
第189师还能拿起枪的2000余人,在师长的亲自率领下发动夜袭,美军根本未曾料到,对手还有反击的能力。
因此夜间警备十分松懈,在志愿军的猛扑下仓惶逃下山去,激战中蔡长元师长身负重伤。
部队作战
终于撑到第四天夜里,傅崇碧含泪下达了189师可以撤下来的命令,蔡长元运用钉子战术,艰难地完成了任务,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
189师战场牺牲2700余人、负伤5000余人、全身而退的只剩1500人!
稍有军事常识,很清楚这是一个师打成了不足一个团,而且许多班排级建制是全体牺牲!
这种打法是每个部队长都忌讳的,可是在非常时刻,志愿军只能用非常之法,他们无愧于轻步兵巅峰的美誉!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无论是蔡长元还是宋希濂,在抗击外敌的战争中,都尽了中国军人的本分!
蔡将军红四方面军出身
志愿军司令部高级参谋李默尹,究竟啥级别的干部?55年能授何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