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在田野调查和访谈过程中,我们会发现不少村干部处于消极维持的状态,只能机械执行上级部门交办的事情,对于必选题和自选题,往往只做完必选题就万事大吉了。至于群众急难愁盼的自选题,则更多的是不关心、不关注。 但是从全国范围内看,但凡能够做出成绩的村干部,往往没有一个是甘愿做算盘珠,拨一下,动一下。而是能够积极根据本村的实际情况和群众意愿,开创性的开展工作,在工作中化解矛盾,在工作中践行为人民服务,大力发展集体经济,实现共同富裕的典型。 有一种观点认为大约80%-90%的村干部(尤其是指村支书、村主任这一核心关键岗位)处于一种维持的状态,换句话说是躺平的状态,目前没有准确的数据,没有村民针对村干部的评价机制,这样的数据很难获得,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不过从感官和体验来说,躺平干部还是不少的。乡村振兴如果不解决党在基层的领导问题、选人用人问题,想取得突破性进展是不可能的。 贺雪峰老师用了麻木一词,与我们所说的维持、躺平应该是同义的,那么我们来看一下贺雪峰老师是如何分析这一问题的。李永萍讲到近期在农村调研时的一个感受就是,总体来讲,村干部很麻木,做了很多事情,却似乎没有激情,甚至做过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深刻记忆,对大量上级安排下来的中心工作无感。村干部自己感慨是一天到晚都在忙,就是不知道在忙啥。这些忙都是上级安排的任务,上级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村干部觉得自己不用思考上级任务是否合理,如何去做,他们只要按上级布置任务按上级规定方法去完成任务就行。村干部只是执行机器。李永萍又说,当村干部讲到他们组织群众,动员群众去完成与群众利益有关的任务时,却立即会变得亢奋,且所有细节都很生动丰富。原因是,这样的与群众利益相关的事务不仅是有意义的,而且是村干部有主体性地去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群众被动员起来,因此产生了情绪上的共振。组织群众做成与群众利益有关的事情,村干部付出有了回报,村民有了认可与信任,就有了社会性激励,村干部状态就会变得激发,村干部的获得感让他在讲述这些“英雄”业绩时亢奋且细节生动。无独有偶,与很多参与扶贫的干部交流,扶贫干部都说,他们不怕扶贫工作艰苦,就怕工作没有意义。精准扶贫中做了大量无意义的填表工作,而填表主要是由驻村工作队完成的,这些表格填了一遍又一遍,占到扶贫工作精力的几乎九成,这样填表的形式代替了真正扶贫,就让扶贫干部失去了参与扶贫的意义感和崇高感,扶贫就变成了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最快的时候,我一天可以写两万多字的文章,有人问你怎么可能会写得这么快?一天抄2万多字也抄不完啊。确实,要是抄2万多字,一定会相当的辛苦,因为抄文字是机械劳动,重复劳动,这样的劳动没有意义感,没有激情,自然就没有速度,而写作是一种创造性劳动,各种思绪喷涌而出,思维快于书写,书写自然就很流畅,写字速度自然就快,抄写速度自然就比不上创作速度了。 人是生活在意义之网中的,只有当他们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他们才会有激情,尤其是创造性的工作,就不仅有社会激励而且有探索所产生出来的内在激情。过去村干部做群众工作很难,但是,与群众打交道,了解群众问题,解决群众问题,与群众打成一片,虽然很累,却仍然觉得有意义。每做成一件事情都会很有成就感。现在村干部工作只是重复上级安排的各种填表报材料,只是执行上级任务的机器,村干部自然就不可能有激情了。这个时候,当村干部就没有社会激励,就要讲待遇,就可能要不辞而别了。贺雪峰 2021年5月22日下午
贺雪峰
贺雪峰教授长期从事农村调查,自1996年以来,先后在全国二十余省市做农村调查,调查内容涉及村民自治、乡镇财政、乡镇选举、信访制度、税费改革、农地制度、建设用地制度、乡村水利、农业经济、农业现代化、农民福利、农村文化、农民宗教、乡村社会性质、农村弱势群体、新农村建设、农村扶贫、乡村规划、农民工、城乡关系、城市化等等方面,2002年至今一直主持湖北六村乡村建设实验,累计驻村调查时间超过1000天。
贺雪峰教授所带领的学术团队长期致力于农村研究,主张"田野的灵感、野性的思维、直白的文风",其研究风格在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他为核心的研究团队被称为"华中乡土派"。
近年来,贺雪峰教授仍然坚持身体力行地深入农村驻村调查。主持过多项课题,包括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攻关课题、福特基金会课题、国土资源部课题等。
2017年12月,贺雪峰教授正式就任武汉大学社会学系主任。
2019年,任武汉大学社会学院首任院长。
一群人,一辈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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