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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特性和种族身份（这一议题）最近在西方世界备受关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移民和全球化导致不同群体在全然不同的背景下发生各种冲突。然而，还有另一个原因不可忽视：祖源DNA测试。该行业领军公司Ancestry.com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玛戈·乔治迪斯（Margo Georgiadis）估计，截至2020年初，已有3000万人接受了DNA测试，其中超过1600万人是在她的公司做的测试。这些DNA测试公司介绍说，只需采集唾液或做口腔拭子，再通过DNA测试就可以了解很多关于自己祖源和祖先的信息。事实上, 这些测试有时的营销可能让人们认为种族是"写在"DNA中的。在许多情况下，人们会被结果吓到，进而重新考虑自己的种族身份。
身份对人们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它既影响我们的自我认知，也影响他人对我们的认知。人们对于种族身份的思考存在两个大问题。一方面，人们认为同一种族的人彼此之间存在很多相似之处，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另一方面，人们又认为不同种族的人彼此之间的差异比实际上的要大得多。因此，一旦被归为特定种族中的一员，个人就不再被视为个体，而是特定种族类型的代表。这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后果：大家不会以人们的真实身份看待他们，而是用他们所属种族的特性来看待他们，而这也正是错误刻板印象容易盛行的地方。DNA祖源公司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声称其测试可以显示一个人属于哪个族群。因此,这些测试基于遗传学对种族概念进行了区分，助长了遗传种族的“神话”。
心理学方面的研究表明：人们相信一些内在不变的本质影响着自己的身份，这种思想我们称之为心理本质主义（psychological essentialism）。当基因和DNA更普遍地被认为是这些内在且不可改变的本质时，这种观点就是我们所说的基因本质主义（genetic essentialism）。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观念，在这一观念下人们会自然而然认为自己不是属于这个群体就是属于那个群体，而且这些群体的内部个体具有同样的特性，只是每个群体之间都互不相干。因此，在思考何为族群时，如果人们在直觉上倾向于从遗传本质主义出发，那么以下想法就是合情合理的：即存在遗传上特性相同的众多群体，而这些群体之间又千差万别。
族群确实存在，但这是由社会和文化构建而成的。族群往往在历史、语言、文化和生物学方面都缺乏时间连续性。然而，人们本能地倾向于找寻这些族群的本质，并往往认为DNA就是他们要找的本质。种群遗传学提供了一种区分人类群体的客观方法。即使区分人类群体的方法多种多样，人们（以及研究人员自己）却往往倾向于优先考虑那些与现存的固有分类一致的群体分类方法，例如按大陆块分类和按种族分类。与生活在其它大陆的人相比，生活在同一大陆的人确实更有可能拥有共同的近祖。但在遗传层面上真正存在的是遗传变异的梯度，而不是区分明显的群体。人类的基因变异是持续不断的，而且人与人之间的基因差异总体上非常小。因此，族群、国家或种族不是生物学上所谓的实体。
因此，任何族群、国家或种族的独特遗传标记都只是概率问题，而祖源测试提供的只是测试者与特定参考群体（现今之人）之间相似性的概率估计。与当今生活在某个地方的人有基因联系并不一定意味着他们的祖先也来自同一个地方。此外，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参加此类测试，参考群体也会发生变化，因此同一个人的种族特性估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DNA提供了有关我们祖先的部分信息，这是通过解释和分析得出的结果。因此，DNA无法揭示我们真正的种族身份，对测试者进行遗传种族归类纯属人们的臆想。当然，这并不是要贬低这些测试的价值，因为测试结果确实可以为那些对自己祖源不太了解的人提供一些有价值的观点和信息。事实上，这些测试非常适合寻找近亲，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这个行业应该改名为DNA家族测试。
本文作者
科斯塔斯·坎普拉基斯（Kostas Kampourakis）是日内瓦大学教授，多本图书的作者和编辑，内容涉及进化、遗传学、哲学和科学史等。他是牛津图书Ancestry Reimagined: Dismantling the Myth of Genetic Ethnicities的作者。
图书介绍
Ancestry Reimagined: Dismantling the Myth of Genetic Ethnicities
作者：Kostas Kampourakis
ISBN：9780197656341
出版时间：2023年5月
调研了种族、国籍和民族之间的差异，以及这些概念在多大程度上是社会建构的，而不是基因决定的
考量了血统测试在寻找近亲方面的价值及其与种族身份的局限性，解释了为什么后者是一种社会建构而不是生物事实
阐明了DNA血统测试的基本假设，并强调了测试的局限性
部分书评节选
《自然》高级编辑Henry Gee博士
“你从何而来？在当今身份政治的世界里，找到你的根似乎从未如此重要。你会认为你的DNA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这是科学，对吧？但正如Kostas Kampourakis在这本及时出版的书中所展示的那样，你的DNA在探索你的祖先方面是一个非常具有欺骗性的指南。”
美国加州戴维斯市加州大学植物科学系Kevin a.Bird
“Ancestry Reimagined成功地打破了关于遗传祖先的神话，对广泛的文献进行了通俗易懂、引人入胜的综合讨论。它将成为本科生、与遗传学相关但仍未精通的学者以及试图理解消费遗传学结果的大众读者的优秀入门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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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封面图片源自Pixabay（by PublicDomainPictures）
https://pixabay.com/zh/illustrations/dna-biology-medicine-gene-163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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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cestry Reimagined: Dismantling the Myth of Genetic Ethnicities封面来自牛津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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