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小说最为明显的先锋性在于他的“冷漠叙述”。在他的大量作品中,余华总是近乎偏执地迷恋于对暴力、灾难尤其是死亡的叙述,无论是《一九八六年》中的疯子对自己的慢条斯理的自战,还是《古典爱情》中对于“人肉市场”的描写以及《往事与刑罚》、《死亡叙述》、《现实一种》中的“死亡叙述”,抑或是《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呼喊》中对爱情与亲情的描述,叙述语言都表现出近乎残酷的冷漠,叙述者的主体意象已降至感情的冰点。作为一种极端的后现代主义叙述方法,余华的冷漠叙述极好地实现了对历史、时间、理性、爱情和伦理的彻底颠覆。
除了上述的主题性颠覆之外,余华小说的先锋性与颠覆性还明显地表现在他所惯常使用的文类性颠覆,即对旧有的文类实行颠覆性戏仿。余华的《鲜血梅花》可以视为对武侠小说的颠覆,《河边的错误》是对公案一一侦探小说的颠覆,《一个地主的死》是对抗战小说的颠覆,而其《古典爱情》所颠覆的,显然是古老的才子佳人小说。由于已经程式化的旧有文类更多接纳和保留的是封建社会及其他历史时期僵化的价值观念与正统意识形态,因此余华小说“文类颠覆的目的依然是价值观的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