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近 2024 年末，一则消息惊世骇俗：哈佛大学于二十余系中，裁撤三十门课程，其中文科专业居多。此讯如巨石投湖，波澜骤起，“全球文科倒闭潮” 之议题，再度成为焦点。然此果为危言耸听乎？
实则，哈佛大学因其声名远扬，故其举措备受瞩目。文科之式微，已然久矣。2022 年，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削减二十八专业，裁撤一百四十三教职，人文社科项目多受其害；2023 年，弗吉尼亚玛丽蒙特大学取消十专业，多属人文学科，而该校乃以文科为主之综合性大学也；2024 年 3 月，英国肯特大学宣布淘汰六学科课程，诸如艺术史、人类学、哲学与宗教研究等。且此浪潮席卷美国、英国、澳大利亚、韩国、日本及中国等诸多国家。
据网络百科所释，广义之文科者，人文社会科学也。高校文科主要涵盖哲学、经济学、教育学、历史学、法学、文学与管理学诸大类。撇却情怀等因素，不得不承认，高等教育于诸多方面乃职业之预备，高校专业往往决定学子入职之命运与选择。观诸现实数据，文科专业之就业与薪资状况，实不容乐观。2024 年美国最具就业潜力之十个本科专业中，仅商科与心理学属文科；失业率最高之十个专业中，除太空工程与物理学外，皆为文科；起薪最高之十个专业中，仅金融学属文科；起薪最低之十个专业中，至少七个为文科。
当今之世，各国皆大力发展人工智能、互联网商业、生物科技与太空技术等领域，此诸行业所需之核心人才，多为数学、统计学、计算机等技术性强之学科。甚至人文学科之部分工作，如今人工智能亦可轻易取代。如此观之，文科似已落后于时代，科技愈进步，文科愈显式微。
吾辈固可探讨文科教育之效能，是否为文科衰落之因。于中国，文科教育倾向就业导向，致文科学生渐趋技术型，背离文科探索人类内在奥秘之宗旨，且文科研究常沦为获取职称与经费之手段。于国际教育领域，文科教育与研究亦存在浮夸不实、脱离现实之弊。然此皆非文科衰落之根本原因。纵使高校文科教育人才济济，师者勤勉尽责，亦难改文科滞后于时代之现状。
更深而论之，全球文科之衰落，折射出当今全球性之精神危机，即世人对文科生信任之缺失。于后现代社会，人皆面临孤独、心理疾病频发、贫富差距悬殊等诸多问题，此正应是文科生大展身手之时，然现实却是文科生就业艰难。盖因现今之文科与文科生，难以发挥其应有之功用。
文科生之根本职责，乃于繁杂世界中，为世人阐释世界之本质，规划合理之秩序，弘扬人性，实现自由，推动人类进步，堪称 “人类灵魂之工程师”。然今之文科领域，似已丧失解释能力、话语权威与对人性之洞察。哲学，作为文科之瑰宝，数十年来鲜有革新，对现实之洞察与阐释力匮乏。文学、社会学、政治学等领域，虽有人能作些许当下之解读，慰藉人心，却难以引领人类突破桎梏，迈向光明未来。反倒是白左之觉醒文化、取消文化、性别文化等，加剧了世界之精神危机，撕裂族群对立，加深世人之孤独感。
世界分文理科，自有其理。理科如油门，推动人类向更高、更快、更强之境发展；文科似刹车，将世界发展限定于符合自然规律与人性本质之轨道。然今之世界，似唯有油门，而无刹车。观科技界之巨擘，如黄仁勋、蒂尔、埃隆・马斯克之属，多为理科出身，满怀推动世界前行之激情，却或忽视世界之公平与人性。此非彼等之过，却也凸显文科缺失之弊。
针对文科渐趋式微之现象，有论者提出理科重绩效（短期功能）、文科创价值（长期功能），然此类迂阔之论，于解决文科危机，难有实效。
今时今日，无论从现实之就业状况，抑或文科社会功能之缺失来看，解决文科困境之法，似难寻觅。文科之衰落乃至消亡，似成难以逆转之势，除非出现两种转机：其一，天降奇才，引领技术理性回归人文理性；其二，当世之决策者洞察文科之危机，变革教育政策，扭转教育之功利导向，重塑教育对人性与精神之培育。然以现实观之，期望决策者有此觉悟，恐不现实。
若文科持续式微，那些盲目追逐科技进步之人，或将世界与人类推向毁灭之境，诸如人工智能失控、世界大战爆发、生物技术变异等。而吾辈，似唯有徒呼奈何，无能为力。“全球文科倒闭潮” 并非虚言恫吓，实乃吾辈必须直面之严峻危机。
说到底，文科还是应抛弃过去种种“繁文缛节”“繁枝茂叶”，而返璞归真，重新省思人生三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并聚焦于“人应如何生活” 这一千古禅题，并在理性商谈中寻获共识，避免科技大暴走之后的人性迷失，这或许才是文科之为文科的意义所在。
作者：亦庄，来源：亦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