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全美最佳教师,他的第56号教室感动了整个美国,《第56号教室的奇迹》是美国最热门的教育畅销书之一。雷夫回答了中国教师最想问的16个问题,这16个问题是从全国一千多位老师的提问中提炼出来的最困惑的话题。雷夫的回答对我们的教师很有启发意义。
1、在中国,很多教育专家一直在告诫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给中国老师带来很大的压力,请问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雷夫:有些学生就是教不好的,我不认为所有的学生都会成功,但我认为,我的工作是给学生一个成功的机会,一个老师的工作是为学生打开一扇门,学生要自己走进来,我不会使劲地把学生推进这扇门,不是拉他们或者推他们进来,走进来必须是学生自己的事情。
2、您曾经说过,美国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有很多不合格的老师一直呆在教学岗位上。那么您认为,一个优秀的教师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雷夫:我觉得作为一个优秀老师最重要的品质就是为学生做榜样。我希望我的学生是非常善良的人,这就要求我必须身体力行做到这一点。我对他们很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友善。另外一点我认为优秀的老师应该从自己的错误当中学习经验。我犯了很多很多的错误,但是很重要的是从经验中学习了怎样使自己变得更好。
3、您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开设了那么多的课程,您还要花时间带学生去旅游,但是您的学生考试成绩也非常好,对此我感到很神奇,您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为了提高成绩,需要花很多时间,我跟您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雷夫:我对成绩没有任何兴趣,我的学生之所以阅读做得很好,是因为他们读得很多,不是为考试做准备。我会告诉他们,如果考不好,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不会因为考试不好“下地狱”,他们的妈妈依然爱他们,我也依然爱他们。我告诉他们,真正的考试在十年之后,不是现在的考试成绩怎样,他们不是为考试而学习,而是为了以后的生活受益。所以,这是我的班级文化。当他们不是紧张,而是很放松的时候,他们的考试成绩也会很好。
4、世界上总是存在着所谓的“好学生”和“差学生”,我对那些“差学生”常常感到无能为力,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们总是让你感到失望。遇到这些差学生您是怎么做的,能为我提供一些好的建议吗?
雷夫:在我眼里,学生分3种,我称为孩子1、孩子2、孩子3。孩子1是天才,聪明,爱上学,爱老师,有他们在我的班级里真的很幸福。孩子3,不喜欢上学,每次考试都不及格,非常憎恨老师,对我也非常憎恨。我们大部分老师都把时间花在孩子1和孩子3身上,因为孩子1聪明,学得快,我们不要花很多时间就能教会。孩子3我们如果不花时间,他就会毁了你的生活,给你带来很多的麻烦。而我呢,就把时间花在普通的孩子2身上,他们普通、平凡、数学不是最好,写作文不是最好,其他都一般般,但是他们不捣乱,老师不会在他们身上花太多精力。我大部分精力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做得更好。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我会告诉她,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有你在我的班级,我迫不及待等着你的成功,孩子2就非常兴奋,因为有人注意到她了,她就会转化成孩子1的行为,当孩子3在那里找麻烦的时候,他们就会找不到捣乱的伴。让孩子2来影响班级,就会形成良好的班风。
5、您一直强调阅读的重要性,可是现在的学生越来越疯狂地迷恋网络游戏,越来越不喜欢阅读,您有没有遇到这种困扰,您认为应该怎样应对?
雷夫:对我来说,阅读是最重要的一门课。现在孩子面临许多干扰因素。我的孩子们每天花90分钟和我一起阅读,我们读文学著作,对那些孩子们不能够自己读懂的,我们一字一句,一页一页地一起读。我呢,以身作则,我爱好阅读,我把阅读课做得很有趣,我的学生毕业后一生都会喜欢阅读。当我和学生一起旅行的时候,在宾馆,没有人管他们,他们愿意看就可以看电视,但他们从来不,他们忙着读东西,因为他们和我一起阅读是那么愉快。通过这样一起阅读,他们都有了很好的阅读习惯。
6、老师是人,不是神,有时候总免不了会生气,您在56号教室会对学生发怒吗?遇到让您生气的情况您会怎么处理?
雷夫:我的学生天天让我生气,有时候觉得他们做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有一个例子,有一个学生把画画的喷漆直接喝了,我当然非常生气。但我时刻谨记,我是他们的榜样,如果我要求学生做一个善良的学生,又同时对他们大吼大叫,那么我就言行不一了。即使我恼怒到无法抑制,我从来不会提高我的声音,因为这样做不会对学生有任何帮助。在我刚开始教书的时候,我总是对学生大吼大叫,这样会让他们变安静,但他们只学到一点,就是对我很恐惧。假如你很平静,整个教室也会很平静。假如你能很好地调适你的情绪,就会有奇迹发生。
雷夫:我领了很多的奖项,我觉得不代表任何的意义,我的女儿去了最有名的医科大学,她的导师就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但是他的品行不端,所以获奖毫无意义。我带的学生每年演戏剧,有很多人从不同地方来看这个剧,戏剧演三十天,演出结束后,我不会发奖,也不会开派对,因为我认为做整个戏剧就是奖励,就是派对,美国与中国的教育存在很多问题,但是不会因为奖励而改变。
8、您的班级里,大部分孩子来自于贫困家庭,可以说生源条件很差,但这些学生后来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有很多学生还考入了哈佛这样的世界名牌大学,您究竟做了什么,让您的学生有那么大的变化?
雷夫:我的学生都从非常小的社区来,晚上会有枪声,他们的父母没有去过大学,没有书读。我的教室里有非常重要的助手,就是我以前的学生,他们会来帮助我,每天放学后,我把门打开,高中生会回来,大学生也会回来。我们都喜欢为孩子打造愿景,但孩子们却有自己的理想。所以我知道聪明不是那么重要,品格远比学习成绩重要,正派得体远比考试得高分重要,人们总是巴不得孩子在几个星期的时间内就无所不知,我不赶时间,我不在乎每周末的考试,我更关注的是一个孩子十年后能用得着的素质。
9、您是一位非常棒的老师,您是如何做到这么优秀的,总不会天生就是个好老师吧,在提升自己的素养方面,您有什么经验可以与我们分享?
雷夫: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优秀的教师,只是一个很努力的教师。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个故事。有一个学生教会了我怎样可以更优秀。1992年我被荣耀地称为美国最优秀的教师,对我来说,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们对媒体上进行了很好的报道,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他们说雷夫老师可以拯救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学生都热爱雷夫老师,都是假的。第二年开学的第一天,有一个小女孩走进了我的教室,她改变了我的人生。她走进来给了我一份早餐,我低头看她,问:“你叫什么?”她答复:“乔安。”我说:“小朋友,你不用给我带早餐,你只要努力学习,你在这里就会很好,听懂了吗?”五天之后,星期五,我对孩子说:“一星期非常愉快,有谁有问题吗?”然后乔安举起了手:“你知道吗?雷夫老师,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我觉得来到这个教室非常兴奋,我等待这一生就为了到你的教室来,我在幼儿园就听说你了,我的父母说你就像上帝一样。不过第一天你说我给你送一份礼让你喜欢我,我只是非常高兴我能在这里。”我听了很沮丧,因为孩子说的是真话,我伤害了她。于是我知道了要如何对待孩子,不能伤害他们。我觉得我之所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师,是因为我遇到了很多优秀的学生。
10、当您在工作中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您依然会对教师这个职业充满强烈的信念吗?您是如何在长达25年的时间里一直保持工作激情的?
雷夫:听起来很愚蠢,我见过美国总统,也见过英国女皇,还有很多明星,但是对我来说,最高兴的是看到小孩子灿烂的笑容。我对我的事业很有激情是因为我觉得还可以做得更好,我当教师很有激情是因为可以帮助每一个小朋友。现在可以做到十五年前做不到的,我的教学越来越好,能够给我的孩子提供更多的机会。
11、最近,关于“狼爸”“虎妈”成为热门话题,您喜欢他们吗?您怎么评价他们的教育方式?
雷夫:我不喜欢他们。他们想到的只是他们自己,我的教育理念是,一个父亲,请闭上你的嘴,不在前面挡孩子的路。我在教室里很少说话,讲课都没有,我只是在角落里站着,给孩子更多说话的机会,我教育孩子为自己学,虎妈总是希望孩子为她们努力学习,总是想在其他妈妈前炫耀。对我来说,我要教孩子怎样为自己学习,为自己的成长负责。我希望我的学生是善良的,思想是开明的,这意味着我必须具备这些素质,我的4个孩子都很出色。
12、当学生父母的教育理念和老师的教育理念发生冲突时应该怎么办?您的学生家长总是支持你的工作吗?
雷夫:在我试验早期,很多父母对我的教育理念质疑。我告诉他们,我希望每天的上课时间多一点,早点上学,晚点回家,这个不要生气。有些家长就对我很不满,因为我没有家庭作业。我不认为家庭作业对孩子有任何帮助。想赢的话不是争论,而是成功。第一年教学时,大家都认为我疯了,但是毕业时孩子考取了很好的大学,其他班的孩子还有辍学的。现在呢,容易多了,家长甚至来请求让孩子到我班里来。早年,假设家长想要跟我吵架,我从来不跟他们争论。比方一个家长说不希望他的孩子早来的话,我说行啊,你的孩子不用早来。假设我花时间和精力去跟家长争论,就是占用了我跟孩子的时间。我觉得老师现在受到各种干扰,从政府部门,从行政管理部分,还有从其他老师那边,我认为我的精力就应该花在学生身上,这就是成功的原因。
13、中国孩子的学习负担和压力非常大,这种压力和负担来自很多方面,包括社会、家长、学校和老师。假如您是中国教育部部长,您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雷夫:假如是我,我会取消90%的考试。我希望我的学生每天至少一个小时的音乐排练,玩音乐孩子更高兴,其他学科也会好。重点不光放在传统课程上,也要放在艺术课程上。我也会教老师最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们要让孩子在教室里不感到害怕,我假如是部长,我首要的事,是要和教师做培训,教学不是让学生害怕,而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我的孩子信任我,我也信任他们。如果我们在教室里互相信任,没有害怕,这就是非常大的改革:用信任代替恐惧。
14、对于家长应该为孩子的成长准备什么,您有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智力书包”,您认为这个书包里应该放什么?
雷夫:我有4个孩子,2个孙子,他们都很优秀。休息的卧室,不能有电视和电脑。假如想让孩子更好,应该围坐在一起吃晚饭,讲述一天发生的事,然后一起阅读,假如每天能和孩子一起,孩子会更成功,更快乐。如果我讲自己的孩子,你们会很无聊的,我不想炫耀……
15、我备课十分认真,讲课也很卖力,而很多学生却根本不认真听课,这让我感到很失败。您在工作中有茫然无助的时候吗?您对自己有过怀疑吗?
雷夫:早年教学也很茫然,我问学生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学习?”学生说:“我不得不学”,还有说:“我不知道”。每节课前,我都告诉他们,学习的东西终身受用,以后用得着,我们不是为考试而学。慢慢地,我让学生自己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学,才开始上课,效果才会更好,老师要告诉他们为什么学,而不仅仅是学什么。
16、美国班级学生数量少,这样便于进行单独辅导,但是中国班级学生数量通常比较多,“因材施教”基本上做不到。面对大班额的学生,您有什么方法开展个性化教育?
雷夫:两种办法。一是把数学最好的放在最差的旁边,他们会知道,希望功课不好的得到帮助,产生同情心。另一个是发现每个学生的闪光点。我在教艺术课程的时候,一个班级有70多个学生,但是艺术课程让他们每个人感到成功,那么他们的学习兴趣也就激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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