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为什么阅读舍斯托夫,米沃什写的最好,引用在此。
曾经有个年轻女子,叫作索拉娜·古里安。她于1950年代从祖国罗马尼亚移民到巴黎。这次移民,经过重重历险,对此她觉得越少说越好。在巴黎,她作为难民的贫困生活并没有特别使她不安。事实上,在她生活其中的那群学生、青年作家和艺术家里,她是第一个取得成功的;一家好出版社,朱利亚尔,接受她的第一部和第二部小说。接着,突然间(如果不是突然间,还会是什么?),她发现她患了乳癌。于是做了一次手术,然后是另一次。虽然康复的病例很罕见,但是也时有发生;在第二次手术之后,她的医生是乐观的。至于索拉娜对他们是否完全有信心,我不得而知。不管怎样,打了一次胜仗。身为一位作家,她必须写她最关心的事情,于是她写了一本关于她的患病的书——一份关于她对抗绝望的作战报告。这本叫作《战斗故事》的书,于1956年由朱利亚尔出版。然而,她的缓解,只持续了一两年。
我在索拉娜逝世前不久与她见面;她通过一些共同朋友,表示希望见见我。当我去她位于左岸的小型学生酒店探访她时,她正在发烧,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我们谈论很多事情,包括作家。她给我看她床头柜上的书;它们是舍斯托夫著作的法译本。她带着我们通常预留给我们最珍贵的东西的那种寡言少语的热情谈论这些著作。“读舍斯托夫,米沃什,读舍斯托夫。”
舍斯托夫是极繁复和极究竟的作家。也是作为一个读者当下能想象出的最好的读者。
印象里他无所不读,读也无一不深刻且情感强烈,作为读者的想象对象已经逼近人想象力的边缘。
舍斯托夫本人对莎士比亚,陀思妥耶夫斯基,德尔图良,尼采,克尔凯郭尔,以及雅典早期哲学家的阅读和见解尤为深入。
如果说纪德的陀思妥讲义是对陀思妥本人上下环境必读,舍斯托夫的钥匙的统治类似对陀思妥文学无文学性极其微妙的续写,极好。
舍斯托夫的他的美感不体现于观点的鲜明中,他的美感体现于笔下的无比啰嗦且无比博学带来的,复杂的美感当中。
一如呼喊,这呼喊声含混不清,音调风波诡谲,然而在刹那中,又有能穿透无比浓雾的嘹亮。
舍斯托夫作为俄罗斯文学家,继承了俄罗斯文学家强烈的情绪与深厚的东正教传统,以及被迫害的传统,这也可能是必须的,文学的代价往往十分沉重。
俄罗斯奥运会开幕式上,他们展示的是他们的文学家。这批文学家无可争议的代表斯拉夫人征服了文学的高原。舍斯托夫绝对对得起俄罗斯深厚的文学土壤。
舍斯托夫本人对原罪的描述微妙,分辨善恶树即是原罪,更好的德尔图良。
舍斯托夫应该是在末期到欧洲后开始读到克尔凯郭尔,在他对克尔凯郭尔的评价是,“激情澎拜与奋不顾身”,他们是一类人。
读的时候,有时候想,舍斯托夫如果读到禅学会是什么反应,例如不二,他应能理解,因为这是他熟悉且重复的领域。
如果读到,我们又能看到一位最好的且最深刻的读者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