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我辞掉工作,骑着一辆摩托车开始了在路上的旅程,这次计划从浙江沿海地区横穿中国。
在江达县,进藏第一个县城,也是西藏正大门,进入境内可以在路上看到很多散漫的牛,它们一般都在镇上或者村子的公路边,甚至会出现在城镇中心,人们也不去驱赶。傍晚在街上散步,有一个大叔和我主动聊天,告诉我这是村子里从小就放生的牛,它们享有随处走动的特权,也不会被宰杀,人们对其生老病死不会过多的关注。
后来我每到一个村子一个镇子都会看到它们,在村口、国道边、垃圾箱附近…...有强壮的、瘦弱的,有年幼的、年迈的。
在类乌奇,我还是继续观察这些牛,在县城中心发现了一头脏兮兮的牛,放生的红绳也被搞丢了。它不吃草,当然城市里也没有草吃,就在垃圾堆旁觅一些能吃的。有两个年轻人告诉我,这是被放生的牛,没人要,整天吃垃圾。
慢慢地我开始对它们产生好奇,好像通过它们看见了自己。
它们或者站着望着远方,或者卧着。它们不太怕人,有时会定定的望着我。在巴青县的一个乡道边,我遇到了一头很老的牛,它的“主人”告诉我,它25岁左右。这是一头非常壮硕的牛,有一双大牛角;但同时也很苍老,身上的毛已经开始变色、脱落;也有一些木纳了,定定的站在“主人”家门前,我去摸也不会反抗,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呼吸了,甚至连反刍的劲都没有,或者它也吃不下太多东西了。
再到后来,我在路上遇到了很多放生牛的尸体,大都只剩下一团牛皮,大多集中在村庄城镇附近。有一个比较取巧的发现方式,就是在路上发现一群秃鹫,那大概率就会有一些尸体。在索县,我一大早就出发赶路,走了不到两公里,就看见天上有秃鹫盘旋,我想大概是有尸体了,我停车拿出望远镜观察。这是一头很小的牛,去年冬天出生的,应该是这两天病死的。这是我见过尸体完整的一只死去的放生牛了。
过了拉萨,进入后藏,因为风沙原因,见到的大都是骨头,在河滩上,在沙漠里,好像死亡变得更加具象了。
在日喀则,我遇到了一个从聂拉木县过来打工的夏尔巴少年,今年刚满十八。因为家庭原因早早辍学,想去外面看一看,但是因为语言问题,始终走不出去。好像我们和他们之间隔的好像不仅仅是一个个垭口。
在阿里,我见到了牧民换草场,那些黑的发亮的牦牛在一次次的迁徙中,生命也在走向终点。
对于牛,放生或不放生都好像一样,牛始终还是牛,于我好像也一样。
十七简介:一头被放生的牛,1997年生于兰州。经常骑一辆烂摩托四处漫游,并且拍一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