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石屏/ 静久

文化   文学   2024-07-26 08:19   四川  





家在石屏

文/静久



接到作协友人邓林的邀请电话,说去石屏镇参加省散文协会泸州分会成立和采风大会,我几乎未曾犹豫就答应下来,石屏是我的老家,虽距离不远亦常有回去,但一听到召唤,就如儿时在外贪玩到了饭点母亲的呼唤,不舍而温暖。


会议在一种隆重热烈的气氛中召开,受邀嘉宾多是省市级的文人名家,与会发言振聋发聩也发人深省,尤其是曾经与石屏有过工作生活经历的叶怀祥前辈和曾宏女士,他们回顾旧年往事总能令人感慨时日,现场赋诗和放声诵读引人共鸣,文人独有的多愁善感与率真瞬时见心见性。我也曾是一名文学爱好者,但已经很久未曾动笔,除了惰性更多的是几年的文学创作经历反而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的读者其实并不缺乏可读的作品和书籍,几千年卷存典藏的经典作品大脑耗尽一生也只能读到九牛一毛,勤耕不辍的结果和大量平台和刊物发布的劣质作品,只会让看客失望,使经典蒙尘,写作不要有太多功利性,高产也不要转基因。不得不说现在文学成了一个很小资的群体,很多人不读书,很多娃不是考试书籍不读,但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那个文学欣欣向荣的年代早已不在。我们去看令全民疯狂的抖音和小视频的作品,再反观很多平台的文学作品,高冷傲慢和不接地气是其不受欢迎的主要原因,这次会议拿到石屏这样一个资源丰富、历史厚重和民族风土人情浓烈的彝族乡镇来举办,正是顺应了当代散文应走的路和潮流,足见组委会的苦心。

石屏是一块宝地,乌蒙山脉如同一只从云贵高原伸来的大手,古、叙、合是末端嶙峋的指节,再往下转为丘陵地带渐入成都平原,而石屏则像乌蒙手掌中紧拽着的一把茶壶,四面环山壶身极厚,唯一位置较低的壶口在东北石亮河方向,一条小河沿群山交叠遮掩的峡谷流入赤水河,令人好奇的是河水的颜色竟像一啜流动的茶汤,汤色晶莹红艳,像用了上好的红茶泡制而成,究竟地去细细查看,原来是河里的鹅卵石的缘故,石屏有原来国内都数得上排名的硫磺矿区,多年来河水矿物质积滞在鹅卵石表面五彩斑斓,河水从河床流过,就有了这种惊艳的色彩。小河源头是并排的两处地下水,一处从悬崖底溶洞的暗河流出,溶洞很宽敞,完全被水淹没,洞顶的石钟乳几乎垂到水面,足够十多人同时在里面游泳,当地人把这钟爱的避暑胜地叫“小天堂”。“小天堂”的水是平躺着流来,而另一处水源是从地下向上冒出,距不远一个陨石坑般五十平米大小,几块巨石围成椭圆井沿,水哗啦啦从中翻浪而出,这里叫“大天堂”,大天堂在当地人眼中是一个神秘所在,晨午暮夜、晴雨寒暑,远看那一潭水能随着变色,大致是早黄午青、晴蓝雨绿。大小天堂虽并排陈列,但似乎作为地下水的来路不同,一次暴雨过后正好路过,只见大天堂水势汹涌喷泉般涌上两米多高,而小天堂的水却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还是那一潭碧波不动声色缓缓流出。记得一件趣事大约是在90年代,为了测试大小天堂的源头从何而来,生产队专门向附近在地表消失流入地下河的河,一次是许家沟,二次是鱼化放入了大量的糠壳,然后让人在大小天堂蹲守,结果两次都没有糠壳随波逐来,可见两次的水和大小天堂并没有关系。

石屏是古蔺的资源重镇,采风的第一站便是原磺厂四工区,接送的大巴直接开到了原生产线的核心区域硫渣弃场,那绝对是一个人类的战斗力的震撼体现,印象中那是一个一头连接着煅烧炉另一头似乎要向外无限延伸的硫渣弃场,长约400米。宽是近四十个煅烧炉连起来约600米,硫渣堆积高约50米,上千万吨硫渣垒积成的壮观景象,只是已经被治理,原有整个生产线已经荡然无存。听说硫磺是运往兵工厂用于制造炸药,石屏磺厂成立于上世纪50年代,应该是朝鲜战争火力恐惧症的产物,高峰时期四个工区和一个厂部共两千多工人,直到90年代世界和平炸药需求量减少停产的三十年,磺厂一直是古蔺支柱产业。在解说员介绍到脚下这一片绿草如茵的硫渣原址及周边环境治理工程花费3000万元时,几名同行的人不明真相抱怨磺厂带来的危害。别人是采风我是回家,便急忙主动给他们说明当年磺厂产生的效益,仅是依稀回忆得起八二或是八三年的一次,几辆大卡车拉着几车带着大红花笑容满面的工人在四个工区间游行,车头拉着的大标语是热烈祝贺磺厂本季度上缴县财政收入20万元,大喇叭循环着播放县政府的嘉奖通告,20万在那个年代是啥概念,一个工作人员月工资20元左右,全县几千工作人员,几乎扛起了县财政的半边天。印象中石屏再次腾飞是90年代末煤炭产业的兴盛,煤炭成为古蔺县主要经济支柱产业,石屏的14个煤矿企业以产量最高、煤质最优、规模最大再次占据半壁江山,到如今古蔺仅保留有6个煤矿,石屏占了2个,其中石屏一矿的规模独占鳌头,远超其余几个。


四工区往下不到一公里就是三工区,那些年闭上眼睛都能摸着回家的路径没变,但已加宽平整浇筑为三米多宽的通村道路和一米宽的到户路,路两旁也由那些年磺烟肆掠寸草不生到如今花木繁盛。采风第二站是在三工区旁的一个大溶洞——华儿洞,午餐组委会就安排在洞旁的农家乐,农家乐环境整洁清雅,饭菜也可口得让人啧啧称赞。稍作休整便一起进洞参观,华儿洞是一个很大的溶洞,听老人们讲能从十几公里外的龙山镇的水洞坪洞钻出,洞内有几株巨大的野生桫椤树,桫椤树祖先来自远古约两亿年的恐龙时代。被称为陆生植物的“活化石”,石屏镇另有叫“野猫洞”的因为发掘出完整的恐龙化石而出名,也在我们今天的行程之列。


华儿洞有个真实的英雄故事,故事发生在明代张献忠剿四川年间,相传当地有位猎户姓刘名朝俸,因箭术相当了得而远近闻名,那年张献忠手下的一员大将带兵沿路烧杀而至,将一千多当地百姓团团围困在华儿洞,因下洞只有一条崎岖的小道,只能士兵一个个攀缘而下,猎户刘朝俸躲在对面岩洞拈弓搭箭以逸待劳,只听的嗖嗖箭响,箭无虚发,十多个士兵哀嚎着滚将下来当场毙命,如此耗了很久,洞沿的大将对其箭术也相当钦佩,便朗声叫道“下面的人听着,若是你能一箭射中我的帽翎,我便收兵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射偏了,我就派兵镇守几月,活活饿死你们”,话虽如此,实则是急着班师回朝邀功受赏。话音刚落,但见猎户刘朝俸将平日里射狼杀虎的弓弩拉成满月,唰的一声,几十米开外,一箭便将那大将的帽翎射将下来,此箭若是想取人性命,大将已是命丧黄泉。那大将也是条好汉,面不改色连叫几声“好、好、好”,随即带兵撤退,洞内一千多百姓始得以平安。此后当地百姓因此尊称他为“刘将军”,后来“刘将军”逝世后,百姓为了悼念他,下葬的日子几千人送到墓地,然后每人搬一块石头给他砌坟墓。这桩美事在刘氏族谱上有文字记载,本人也专程怀着景仰的心情去过“刘将军”的坟墓,那是一座小山包般大小的坟墓,石头泥土垒成圆形,墓前有一块墓碑,不像别的坟墓用条石砌边,估计是坟墓太大了的缘故。


世事真是乐不可多得,队伍正在准备前往行程的下一站,突然接到毕生屈指可数好友电话,说他老人去世,老人家是磺厂老工人,早年在最原始毫无防护的生产一线得了肺尘病,在退休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重疾缠身,受尽折磨今日终得脱离苦海重返极乐。我和好友关系平素非常密切,此时须得立即返回,只有遗憾剩余行程怏怏离开。告别正在三工区大烟囱下,在众树乱花掩映下,四五十米高的大烟囱几十年依然傲然挺立,唯有顶端砖块破碎支离,既像是和后人诉说着沧桑,又像是一面属于石屏的旗帜。



作者简介:

静久,四川古蔺人。信念“养芝兰之馨息,蓄苍树之伟形”,愿与诸文学爱好者交流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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