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人间烟火里的幸福
文摘
情感
2024-08-19 16:45
海南
有一次，看到著名作家迟子建的一次访谈。她谈起少年的趣事。她说，她小时候爱睡懒觉。经常都是全家起床了后，她还在赖床。她爸爸看到此情景，一般都不责骂她，而是把挂在墙上的小提琴拿下来，对着赖床的她弹起来。如果她还继续赖，父亲就把她家的大狗叫进来。懂事的大狗，风一样的身影，窜到她的床头，两爪趴在床上，对她哈着气。看到大狗滑稽的模样，她每次都想笑，也没法继续赖床了。她说她非常感谢自己的父亲，带给她无比幸福的童年时光。如果人生能定格，她好想永远留在那一刻，那是热气腾腾的人间幸福。看到迟子建老师娓娓道来的深情表达，我的思绪也被拉回到似曾相识的幸福中去。人到中年，回望自己前半生的生命旅程，幸福就像是遥远的记忆，刻骨铭心地感受过，然后突然消失，变得无影无踪似的，但回想起来，却又是那么地难以忘怀。我的父亲给予过我的爱，虽然和迟子建老师父亲爱的形式虽有不同之处，但父爱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唤醒生命的的力量。父爱让我觉得我的生命被呵护，被理解，被尊重，被滋养过，那是人间烟火里的幸福。那一年，我在小学二年级，因为和姐姐吵架，脾气执拗的我，一怒之下，把一个装着米饭的大碗，砸在地上，碗怦然碎地，白花花的大米饭撒了一地，一粒粒地夹在碎片中，不堪入目。父亲刚好从外面忙回来，带着一身疲惫，看到闹哄哄的孩子们 ，和一地碎碗片夹在无辜的米饭。他责问是谁干的？姐姐说是我，父亲转头跑到菜园里，想找树条教训这个不懂地珍惜碗筷粮食的孩子。当他怒气腾腾扯下木条，向我冲过来，用力地甩起木条枝想抽我的瞬间。父亲的手突然在空中戛然停止。最后他把树条轻轻地扔在地上，摸着我的头，深叹一口气，一言不语地离开。眼泪从我眼中奔腾流出。那一刻，我读懂了藏在父亲心中的宽容。从那以后，我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不是坏脾气的小女孩。那一天，我在小学六年级。傍晚时分，我和姐姐在院子里玩耍。看到挎着鼓大包的父亲从外面回来。我们奔过去。我们笃定父亲的包里，肯定有料。父亲把包放在椅子上，在我们目不转睛的期待中，他笑呵呵地从包里掏出两匹色彩缤纷的龙布料。粉红色的递给姐姐，浅绿色的传给我。恰好都是我们各自喜欢的颜色。我不知道汉子的父亲怎么那么细心，知道他闺女们喜欢的颜色。我们高兴地欢叫起来。我们姐妹一人站一边，两人拿起尼龙布的四边角，在空中铺开，用力地抖动着。夕阳的余晖洒在缤纷的尼龙布上，褶褶生辉，我们姐妹两，看着能做成漂亮衣裳的尼龙布，脸上的笑容，犹如天上的云朵，漫无边际地散开着，。第二天，我们就拿着尼龙去给裁缝定做衣服。姐姐的做成带有蝴蝶结的粉色上衣，而我的是做成带有荷花边的浅绿色衬衫。我们姐妹穿着漂亮的尼龙布做成的新衣服，跟小伙伴们玩耍。看到他们投来羡慕的眼光时，我们感觉到我们被父爱的光环包围着 ，成为最幸福的孩子们。那一年，我中学。他跑到学校饭堂，了解饭堂伙食。饭堂大姐是亲戚。他跟大姐商量，叫她一定要让我吃好一些。以前饭堂每顿饭的菜样是定好的，就一碗饭和两份蔬菜。如果想吃鱼，肉，蛋，另外加钱。父亲嘱咐大姐，一定每顿给我加餐。当时乡镇中学的女学生，生活都普遍节俭。他们感恩父母顶着艰辛的生活条件让他们上学。她们只能从吃的方面节省，来帮助父母减少一些生活负担。其实我也想这样子，但是我的父亲不让我这样做。他觉得初中阶段，吃好，身体好，才有精力学习。饭堂的大姐说，她开了那么多年饭堂，都没看到一个父亲像我父亲那样，特意跑来关心孩子的伙食，还特别嘱咐她一定要给孩子加餐，不要管钱的事情。那时候，我每一个月的伙食费用在女生里是最高的，几乎跟男生持平。那一年。我中师，体质的原因，我长了满脸青春痘。满脸疤痕。对于爱美的青春期女孩而言，这简直是一场天大的烦恼。假期我回到家，父亲看到了，疼在心里。我们家附近没人种植芦荟，父亲四处打听，走家串户，一村一村地问。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终于找到一盆芦荟回来。他每天都嘱咐我把芦荟片切下来，洗干净，切掉皮，用里面的汁涂脸。我父亲离开这个世界时，我30岁，他爱了我30年。在这30年里， 我人生中有无数个这样被父爱包围的时刻，我数也数不来。在男权社会里，女孩长大了，嫁人，生娃，工作，生活多数都是一地鸡毛，幸福在哪里呢？夜晚归来，一身疲惫时，我总是仰望天上闪烁的星星，自言自语地问？我会想起我的父亲，和那个被父亲深爱过的小女孩，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想着想着，我都会流出眼泪，不知道是幸福的泪花，还是思念的泉水？回想起自己生命中的三个重要的角色，当女儿，当人妻，当妈妈。还是当女儿最幸福，因为有父亲的爱。时间无语，但有声，滴滴答答。光阴一晃，我来到了中年。如果时光能定格，我也会像迟子建老师所说的那样，能定格在那一个时空多一些。因为幸福是让人如此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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