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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霍夫曼是美国作家、记者，1982年加入《华盛顿邮报》，1995年至2001年间出任《华盛顿邮报》莫斯科记者站站长。2002年出版《寡头：新俄罗斯的财富与权力》，记录了后苏联时代新富阶层的崛起，被誉这一主题的里程碑之作。
从1985年戈尔巴乔夫改革开始，一直到普京上台初期，几个最为瞩目的寡头引领俄罗斯进行了前所未有的险峻实验。他们化身新秩序的建筑家和鼓吹者，反过来操纵旧制度，推动了财富和权力的联姻。在寡头资本主义走向巅峰之时，他们基本上控制了国家的石油、电力、冶金和金融业，并在很大程度上控制着媒体，操纵着舆论。作者在书中重点介绍了6位政界和商界寡头：别列佐夫斯基、丘拜斯、古辛斯基、卢日科夫、霍多尔科夫斯基、斯莫伦斯基。对那段历史有些了解的人对这几个名字应该并不陌生。![]()
1952年出生的普京成为俄罗斯总统的过程太快、太突然。当他被叶利钦任命为代理总统时，他在俄罗斯民主和新生的市场经济中只有不到一年的领导经验。普京为克格勃工作了17年，后来成为首任圣彼得堡市市长的幕后助手，1999年被叶利钦挑选出来当了政府总理。当他2000年12月被提名为代理总统时，普京根本不知道如何参加竞选。他认为竞选活动很无趣：“你不得不诚恳地许下你完不成的事。要么做一个不明白自己承诺了什么的傻子，要么故意撒谎。”奇怪的是，普京没有想过做出承诺并努力实现。普京在他的克格勃生涯中学到：经济现代化是俄罗斯唯一的前进方向，但他并不了解如何建立民主制，甚至不了解民主是如何运作的。在东德当克格勃间谍的五年期间，普京错过了莫斯科重大的政治经济巨变。当普京登上权力宝座后，在一次电台采访中，他说：“不会有寡头这样一个阶层。”西方金融家们以为，普京会收拾改革的残局，建立起一个竞争机制，以市场为导向，以法律为准绳，从而使俄罗斯成为外国投资者更为安全的投资地点。但是普京没有对体制发起攻击。处理寡头资本主义并不是要改革体制，而是要获得控制。2000年3月，普京赢得大选后不久，就向寡头们发起了进攻。![]()
2000年5月，寡头之一的古辛斯基正在商谈将他的莫斯特集团卖给中央银行的下属机构。正当这个计划基本完成的时候，中央银行主席接到了克里姆林宫的电话，要求他终止这笔交易。5月11日早晨，莫斯科市中心古辛斯基总部大楼前，从3辆轿车上下来了一些头戴面具、全副武装的人，声称自己是税务警察。他们挥舞着半自动步枪，命令雇员离开办公室。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在找些什么？一整天，政府给出的解释自相矛盾。更大的麻烦来自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几个月前，俄气同意古辛斯基用自己公司的股份来抵消债务。但现在，由于来自克里姆林宫的压力，俄气要求古辛斯基支付现金。不仅如此，克里姆林宫还阻止了古辛斯基从国外借款来应急。倔强、冲动又自负的古辛斯基得出了结论：普京一心要干掉他。6月初，他公开批评普京：“普京作为一位提倡改革、民主、言论自由的总统的神话现在已成为过去，他的真实行为暴露了他，揭露了他的真实嘴脸。”一个星期后，古辛斯基被要求到总检察长办公室接受问话，结果却被逮捕了，并被投入莫斯科最臭名昭著的布特尔斯卡娅监狱中。检察长声称，古辛斯基涉嫌卷入了一起私有化旧案中。正在西班牙进行国事访问的普京装作并不知情，但普京对此案细节的了解令人惊讶。他说古辛斯基贷了13亿美元，但没有偿还。克里姆林宫强迫古辛斯基立即偿还全部债务，这等于强迫古辛斯基破产。古辛斯基被捕的消息传开后，他旗下的电视媒体NTV播放了一集热门脱口秀，《人民之声》，主题是古辛斯基的被捕。节目激情四射，政客、律师、古辛斯基刊物的记者，还有一些他的朋友参加了节目。他们认为，古辛斯基的入狱无异于攻击俄罗斯脆弱的自由，这是一种古老专制政体的复辟。“我们认为旧体制在这十年里已经被打破，现在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如果我们保持沉默，他们可能会走得更远。”最终古辛斯基被指控欺诈，在6月16日释放，条件是不得离开莫斯科。在随后的6周里，普京使出铁腕手段，要将古辛斯基彻底打败。新闻部长受命与古辛斯基进行秘密谈判。具体的交易是用3亿美元现金换取古辛斯基的整个帝国，同时免除其4.73亿美元的债务。而在几年前，仅古辛斯基旗下的NTV就价值10亿美元。7月22日，古辛斯基被迫签字。7月27日，俄罗斯总检察长办公室宣布放弃对古辛斯基的所有起诉。随后，古辛斯基乘坐他的私人飞机离开俄罗斯去西班牙。他再也没有回来。别列佐夫斯基是横跨政商两界的寡头。1996年，他帮助叶利钦竞选连任成功，普京也是他找到的叶利钦的接班人。但是普京上台后，很快和别列佐夫斯基产生了分歧。首先，两人在车臣问题上意见不一。普京大力推进对车臣分裂分子的战争，而别列佐夫斯基在为和平谈判做努力。随后，别列佐夫斯基意识到，普京希望控制俄罗斯各地具有独立意志的地方政府长官。别列佐夫斯基认为，俄罗斯联邦应该是松散的，甚至应该改变成更自治、独立的地区联盟。他不喜欢全国所有权力都被克里姆林宫控制。但普京的所作所为恰恰与别列佐夫斯基背道而驰，普京相信一切都要自上而下进行管理，有必要实行权力的集中、大众媒体的集中和商业管控。普京宣布了一个计划，要用7位新的未经选举的政府要员管理现有的89个地区长官。这7个人中，5个是前克格勃人员或军人。普京同时寻求法律依据，让他能解雇政府官员。5月30日，别列佐夫斯基首次与普京公开决裂。他发表了一封公开信，谴责普京“正在毁掉一些民主机制”。7月17日，别列佐夫斯基辞去了他在国家杜马的席位，他说他不想参与俄罗斯的毁灭和一个专制政体的建立。8月，俄罗斯核潜艇库尔斯克号沉没，潜艇上有118名船员。普京的反应非常迟钝，对接收国际援助表现得很犹豫，还对困在潜艇上的船员状况撒了谎。别列佐夫斯基旗下的俄罗斯公众电视台对这一事件进行了报道，并将核潜艇的沉没与切尔诺贝利核泄漏相提并论。普京对新闻报道大光其火。他说寡头们和他们的电视台正在毁掉整个国家，也在毁掉陆军和海军。随后，别列佐夫斯基被克里姆林宫召见，要求他在两周内放弃俄罗斯公众电视台，否则他的下场将和古辛斯基一样。普京说：“我想要俄罗斯公众电视台，我本人将亲自管理俄罗斯公众电视台。”别列佐夫斯基回答说：“你是想控制全俄罗斯所有的媒体，一切归你所有！”别列佐夫斯基明白，与普京的斗争是不会有结果的。于是，他将他的股份转让给他的合伙人罗曼･阿布拉莫维奇，这位新一代的年轻寡头愿意与克里姆林宫合作。随后，别列佐夫斯基离开了俄罗斯。顺便说一句，阿布拉莫维奇简称阿布，后来一度成为英超劲旅阿森纳队的老板。别列佐夫斯基最后一次在克林姆林宫与普京见面时，普京说：“你是把我推举为总统的其中一位。你怎么能抱怨呢？”第二年7月，在就职总统一年多后，普京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一名记者向普京问起别列佐夫斯基，普京叹了口气回答道：“他是谁？”2013年3月23日，别列佐夫斯基在伦敦的寓所自杀身亡。如果想听老陈荐书的全部合集，可以到喜马拉雅搜专辑《老陈荐书》或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即可直接收听~（文字版请在公众号消息栏中回复“老陈荐书”即可浏览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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