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长沙汽车电器厂当车工

文化   2024-10-19 11:17   湖南  
 

在工厂门口,他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撞得我针扎般痛,这让我感觉到了他的瘦。我忍不住转过头来认真地打量他,他像一根麦秸,一根弯曲的麦秸,着蓝色工作服,身上尽是油污,低头走路,没精打采的,他径直朝下料房走去,把一截一截的钢条装进铁板车里,双手抓紧钢条的时候,脸上才胀出一点红色。


他拉着板车走,腰弯曲得更厉害了,像一张犁,倒看不出是他在拉车,而是车在拉他,鞋子显然磨光了底,老是打滑。下料工望着他笑,上前推了一把。


没想到他当了我师父。我跟着主任来到他面前,主任笑着对他说,给你带来了一位师傅,好好教他。主任转过头来对我说,这是咱们加工车间最好的师傅,跟他好好学。我谦卑地朝他笑了笑,也朝主任笑了笑。主任用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转身便走了。


他停下来,找了个小凳子让我坐,自己一屁股坐在油渍斑斑的铁箱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递我一支,我摆了摆手没有接。他很是惊讶,说不吸烟好,不像他养了一身臭毛病。邓科长是你什么亲戚?他接着问。我奶奶。我答。你没搞错吧,她才三十来岁呢。怎么可能是你奶奶呢?我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叔辈奶奶。


哦。师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时有人凑过来,师父告诉我,此人是刘长爷介绍来的,在这里干了好几年。师父这么一说,我便知道他是谁了。事先爷爷奶奶跟我提起过。


你们都是车工?我问。师傅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严格地说,咱们都不是车工。师父的话很让我犯糊涂,明明是开关加工车间,咋就不叫车工呢?我尚未想明白。师父把烟蒂扔地上用脚碾了碾。


唉,烟也吸了,该做事了。他回到车床边,把启动阀一拉,有条不紊地开动了机器。车床在他的操作下,显得异常温顺,服贴。


加工车间很大,一眼望过去像个小小的广场。很像乡镇用来开会唱戏的大礼堂,四面墙壁上横搭着三角铁架,铁架子支着厚厚的石棉瓦。下面吊着几盏照明灯,车床侧着身子排列着,车间大约有30号人,大都是从乡下来的临时工。这是一家国营电器厂,毛泽东生前进工厂视察过,照片就挂在车间的墙壁上,油污和尘灰长久漫漶,透着历史的厚重。


中午,师父陪同我去小店买饭盒。店老板认识他,一脸的笑。


店老板从货架上取下好几个碗来,任我挑选。看到这些碗,我真想哭。从中学开始,我就用瓷碗吃饭,心想一定要努力读书,争取日后扔掉这个瓷碗。没想到,这店里的瓷碗,与我用过的碗竟然一模一样。


我只想躺会儿,让站得发酸的腿放松一下。没想到一躺便睡了,还做了个恶梦,梦见被人追杀,想逃,却跑不动。被人追上的时候醒了,被保安揪醒的,保安揪着我的耳朵恶毒地骂。


他骂了些啥,我没听懂,倒是一睁眼便看到了那张狰狞的脸。我呸。他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奶奶在工厂上班,我真想与他玩命,拳头捏得紧紧的,最后还是放弃了。


因为理智告诉我,可以给自己丢脸,绝不能往奶奶脸上抹黑。


师父说,学车工首先要学会磨刀,刀磨得好效率才高,咱们是拿计件工资的,多劳多得。我记住了师父的话。见人磨刀便凑过去看。有人望着我笑,有人嫌我碍事,问我不跟师父跑,老跟着别人干什么。


我说,你凶什么凶,有本事,你一个月不磨刀。那人便噎住了,脸红红的,不再理我。


杨长生和师父不知从哪弄来了几个铜线圈,商量着怎么带出厂去。工具箱旁有个热水瓶,杨长生把内胆下了,换了个破的,把铜圈塞进去,拧好底座,就这样出了门。我说,保安是吃屎的。


厂门口有马路,鹅卵石铺就的,不宽,但很长。工厂四周都是菜农,田地平平整整的,像豆腐匣子。有人沿途开着小店,炒炒饭,下下米粉面条。大门口那家小店,相对比较大,生意也比较好,职工都喜欢到那里吃早餐,这里有米粉面条还有包点油条。可以吃拼饭小炒,另送剁辣椒与洋姜。


碰上食堂关了火,咱们便去小店吃拼饭。每人掏上三块钱,凑在一起,让店老板炒几个菜,吃得好也吃得饱。店老板长得很漂亮,手艺也好,系一条花格子围裙,围裙上油渍斑斑,可那张脸永远白皙净好。她看到我们走进去,倒是刻意挖苦我们,说我们个个都是饭桶,吃一顿赔一次。


大家笑,饭都不让吃饱,咋叫吃饭呢,人长得这么漂亮,说话别那么损,当心日后找个会吃的老公,一餐两锅饭,气死你。


学徒为期3个月,学得快可提前出师。我不想太出众,也不能太孬种。我鼓足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师父一点也不惊讶,倒是杨长生睁大了那双细长的小眼。立马伙同工友涌进主任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说我的不是。说我从没磨过刀,也没帮师父干过活,整天穿得标标致致的,不像学徒的,倒像个当官的。这话说得一点也不为过。


刚开始,工作服没有发放下来,咱又是头回进工厂,手头没有破旧的衣服可穿,穿哪件都清新亮丽。有人把情况反映到了厂部,奶奶把我叫了去,问清原委后,从柜子里找出2件工作服来,叫我穿上。工作服有点大,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奶奶笑,这下像个工人了。


不谙世事。因此,师父出门拉料,我依然呆呆地站在车床边。杨长生瞪了我好几眼,脸阴阴的。师父拉回了一车坯料,我帮他一根一根地立好,钢条上尽是油渍和铁屑,滑动的时候铁屑极易伤手,师父脱下手套给我,自己光着手掌搬料,我戴了一只,还了一只给他,他笑了一下,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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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文 自由撰稿人。编过报刊杂志。 第五届“潇湘杯”诗歌组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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