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山纪事】曾有女尼敲我窗——沂山散记庙之系列之六(作者蔡盛)

文化   2024-12-13 00:04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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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山纪事】


曾有女尼敲我窗
——沂山散记庙之系列六
◇蔡  盛



工作第一天,即与庵结缘。任教之村名曰小安子,学校依村定名小安子小学。发完学生课本,给教师用书盖学校公章时,发现校名之an,是“庵”非“安”。看到这个字,立马想到庵屋,小时候看瓜护秋时趴过的窝棚、小草房,接着想起女子出家修行之所尼姑庵、姑子庵、庵子等。估计该村以前意取名的可能性不大,翻看《临朐县志》,果如我猜——村处姑子庵侧,故名。
由“小安子”,想及临朐师范东南某村单家安,是否亦有此误?查看县志,三字错俩——善家庵,单氏立村,近靠尼姑庵,后演写为今名。县内还有因庵定名的村落吗?细查之下,又找到一个,时属石佛乡的南西安。该村宋代立村,沿革颇细,“因村东建姑子庵三座,初名聚仙庵,又称庵上庄。后因村临三庵中的西庵,改称西庵,演写为西安。”千年之前,一地连建三庵,不由人不生奇。料想三庵亦如小庵子之庵,定是片瓦不存,故而未去访查,在心里留点念想。

放学后继续翻看县志,发现一个颇有意思的现象。全县千余个村落,村名直嵌寺庙字样的有三十余个,与寺庙相关的亦有三十多个。不能据此而言只有这六十多个村庄曾有庙宇,村名未涉庙关寺但村内庄侧曾有庙宇的应该不少,比如我们皮狐沟。看后类三十多个村名由来,也挺有意思,有根据所处庙宇方位之上下、前后和东西南北取名的,有依据所临庙宇之山、岭、河、泉、地、园、树取名的,有借助庙宇殿堂及其建材、颜色取名的,甚至有借用寺犬数量取名的。这六十多个村落涉及的寺庙不少,寺有龙泉寺、龙岩寺、白崖寺、暖泉寺、温泉寺、水洪寺、白马寺、红门寺、茅埠寺、吉祯寺、张禄寺、衍德寺、报恩寺等,庙有二郎庙、三元庙、三官庙、五神庙、土地庙、龙王庙、玉皇庙、城隍庙、东镇庙、观音庙、娘娘庙、佛爷庙、关帝庙等。昔日寺庙之多、佛道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小an子的an,当地习惯用“安”。不知确切写法的,听音断字想当然以安为之。知其为庵者,都一脸嫌弃地说,这个字看上去晦气写起来麻烦,不如“安”好写好记又养眼。有意推动无意,“小庵子”只能屈身公章、公文等肃严之处。若非盖公章,我很可能继续“安”下去。为叙写方便,还是称之“小安子”吧。
小安子的庵,庵冠何名无人知晓。一说庵名不显,传世中断,一说未曾命名,乃无名之庵。庵起何时,亦难考定。村依庵而名,定然先庵后村,确定立村之日,即可断定建庵最迟之时。探寻结果令人沮丧,立村年代太过含糊——清代。从崇祯殉明算起,大清王朝267年,跨居4个世纪,如此框定让人无语。连立村时日都难搞清,遑论庵起之始?佛、道均有女修,据说西教东渡的佛教起自东汉明帝诏建白马寺时,根生本土的道教立于东汉末年,总不能据此无限遐想,说该庵建于东汉吧?哂然一笑,不再纠结。

小安子小学建在庵之旧址上。昔日学校建于庙宇废墟,甚至强行征占庙舍的不少。清末“庙产兴学”最具代表性,康有为、张之洞等力主把寺庙祠堂一律改为学堂,征用庙产作为兴办新式教育的经费。兴办学堂没人反对,国家积贫积弱没钱办教育亦好理解,但觊觎庙产,藉兴学之名行吞财之实,就让人愤而诟病了。相比之下,人民政府征用闲舍温和有序,山东省文教厅1950年下发乡村小学校舍修补办法时特意强调,“庙宇寺院教堂等,若有多余房屋,在不妨碍其居住和信教活动情况下,征其同意,并呈县批准暂借或留作校舍。”
小安子小学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老人们非常肯定地说,尼姑庵坍塌多年,盖学校时已成为一片空场。“庙产兴学”风潮中,大批僧尼被迫还俗,估计该庵此期被废的可能性最大。
学校在村子西南,1991年我来任教时,校舍重建两年,三口教室一口办公室,八间房等同两套民宅。四周全是民房,已难辨明昔日地貌。村头攀谈,上岭俯察,略有所得,浅描如下。
庵在盆地南沿,两岭交抵之处。西岭低平柔缓,南岭峭拔雄阔,两岭碰撞成谷,深狭幽长。谷口坦阔,草疏沙白,溪水潺潺,杨柳依依,于此建庵可谓半隐半显,喧静相宜。北望东巡,皆是平畴沃野,舒阔的英山河西来东去。东北是西汉朱虚国都城、东汉朱虚县治所旧地。由此遥想,该庵人文底蕴、自然景致都不错。留存于今的,只有庵前那条小溪,但面目全非,被改成一条笔直的排水沟,两边除了民房便是闲园。
都说学堂可镇鬼魅邪神,一些校址之所以选定庙宇、墓葬所在,不乏用地问题便于解决之意——谁家起房架屋愿选这等阴森之地?平坟运动时拆卸的坟砖,除少数用之修桥砌坡,多数用之校舍。小时候明知教室的墙都是坟砖所砌,我们照样对蹭痒痒、抠砖缝等事乐此不疲。
依庵取村名,还把学校建在庵墟之上,总让人心里有点异样。不信鬼神不信佛,但不等于不受神佛影响。学校距昌乐、安丘地界都不远,可谓远离“庙堂”,已处“江湖”之底。夜深人静之时,在昏黄的灯光下,摊开史书,对话古人,似乎更有意境。我特意选定《史记》,一则读起来费劲,不易分散注意力;二则此著乃千古正书,煌煌烨烨可照大小邪魅。

设想从来都美妙的,付诸行动往往难尽人意。校长张恒连开玩笑说,晚上让小儿张平来陪我,还一脸邪笑地强调鬼神最怕童子尿。嘴上嗤之以鼻,心里也确实没把什么尼姑邪魅当回事。日后想来,我选择《史记》乃心虚怯弱的本能反应,潜意识在忧心什么。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诚不欺我。两间办公室面积不大,无奈灯泡罩就范围有限,灯光太昏沉太暗淡。夜深风息,忽闻叩门之声,壮起胆子近窗斜视,什么也没看见。拉灭灯,屋里黑窗外也黑,应该谁也看不见谁了。灭灯更糟,似觉一袭白衣在敲木鱼,无面之首发出诵经之音……
“蔡老师”,女尼知我姓蔡,是当老师的?“蔡老师,俺想借借你的骑车子。”女尼还会骑自行车?幻觉多在幽暗独处时产生,吓唬自个一吓一个准。定下神来,方知敲门的是村里一个姑娘,见过两次,叫不上名。大姑娘深夜借车,显然不合常理。心中有惑,答应借车,但未开门,允其次日上班后来骑。我虽疏钝,亦觉此事不妙,不可任其蔓延。上小学时,许老师常让我们站岗放哨帮他躲姑娘,有次情报传递不及时,慌得他闪身跳进地瓜井。当时不明所以,只觉热闹。如今我也在村小吃百家饭,亲临其境,已有体悟,须早作预防。
第二天将此事向校长汇报,恒连暧昧地斜了我一眼,又皱了皱眉头。我顺势提请把办公室的两个灯泡换成长条的日光灯,恒连当场拍板同意。学校没有早晚自习,下午放学时日头还老高,教室里连灯泡都没按。以前教师都是本村的,晚上没人到校办公住宿,吊了两个小灯泡草草了事。

校长张恒连看上去有些闷骚,做起调查走访和思想工作来倒有一套,很快查清半夜敲门的是谁家姑娘。虽说两家相隔甚远,平素也没啥来往,他还是嚷嚷着学校要换灯泡,找上门去借梯子。从此之后,村里有话传响——学校是教孩子的地方,自家姑娘看上人家,就托个媒人光明正大地去家里说道说道,任由姑娘三更半夜跑学校,算哪门子事?
拿学生说事,堂堂正正,让人有口难开。拿媒人说事,合情合俗,让人有刺难挑。经此一搅,我晚上再没听到女尼诵经之声。
2024年春写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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