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记忆】冶源一年---临朐二中的往事回忆(之二·​刘树勇)

文化   2024-12-23 23:58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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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记忆】

冶源一年(之二)
刘树勇

老师们

正式的上课还没开始,一日上午下了课,正与同学打闹着,门口就有人叫:

“哪位同学叫刘树勇?”

胡乱地应着,抬头看时,却是一中年老师,花白着头发,一脸的方正端严。走近了,说:

“你就是刘树勇?”我说:“我是。”

我是马学声。你来一下。”

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又不认识这位马老师。心里乱跳着。同学们都安静下来,看我像犯了什么事儿的坏人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去。

却径直去了马老师的家。拐一弯儿,就在教室的后面,一个院儿,洒扫得干净。东面即是围墙的垛口,院子中间植一苹果树,一树的果子尚在青皮的时节。似有两家住着。引到屋子里,坐下。马老师说:

“看了你考进来时语文的卷子。不错。”知道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感觉好多了,心亦不再乱跳。但亦不知道自己不错在哪里,只是咧咧嘴,拘谨得要命。

“基础不错。作文怎么样?”马老师又问。

“一般罢。”我说。尽管此前作文一直还可以,但在个山沟里上学,老师夸过,到了这里,哪敢有胆就说自己作文还行?

“知道王万良吗?”

我摇摇头。真是没听说过。

“上一届的学生。考到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去了。语文很好。”

我吓一跳,知道那是个有名的重点大学。不过,我知道,我不行。

我就说:“我不行。我不能和他相比。”

“怎么会这样想?我跟你说,我教你这个班的语文。我看了这个班的同学的语文卷子,你基础不错,有潜力。好好学,多动脑筋。争取考出个好的成绩来。”

脑子顿时就变得空白一片。两手麻着走出小院儿,又兴奋又紧张。知道是马老师看重于我,但哪里敢说自己就能考上大学?呆了半天,平下心情,有一点变得开始清楚了:我来此地不是接着上高中的,而是要考大学。大学不在这里,大学在很远的什么地方,和二中不一样。我在此要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要到那里去 --尽管我仍然不知道大学是个什么东西。

正式上课。这个文科班的班主任正是马老师。听本校熟悉情况的同学说,这马老师很是了得,78级本校考出去的大学生,多承他的教诲。这次我们入学考试的改错字儿,亦正是他的手段。马老师不苟言笑,登堂讲授,板书却少,要写,便将字写得极大,笔划极老辣,结体又方正肃穆,有颜体宽博重大的气象,与他平时面目好有一比。我们都是杂牌军,自然良莠不齐。课程展开来,便是一板一眼,结构分明。初时意思却正是要大家打牢基础,再行别的。一上来,还是改错字儿。倒叫部分同学轻看了,以为把大家当小学生看待。几个回合下来,却又暗暗叫苦,原来这一手段,正可将各人短浅露了出来。小瞧的,便不再胡乱说话,只得低下头来认真操练。再作文章,各路文体一一试过去,有些手段的,也渐渐显露出来。大家左右比比,开始知道自己短处,亦开始知道,这考大学真不是好玩的。仅有一年时间,要学通若干年级的课本内容,过去又没有学过,不用点儿力气,哪里摸得着大学的庙门?于是,纷纷收了乱心,吃一样地开始苦学。

也是按部就班,各路课程一一开始起手。历史地理原来没有学过,这次却要从头学起。上来要看的,便是初中的历史读本。教历史的老师叫赵承钧。教地理的老师叫刘掌珠,却是赵先生的夫人。赵先生身形短小,却精悍,年岁已大,一头霜雪,却有孩子般的好性情。听知道的同学说,赵老师及夫人乃浙江温州人氏。于山东上学,落在齐地,一干便是十几年。彼时温州尚不是现在这样的商贾留连之地,赵老师与夫人在此执教,口音又重,倒叫人觉得诧异。此前我在初中时,每年春季要带了干粮到二中来参加体育比赛,曾经见过赵先生。彼时他却在指挥仪仗队伍,或者指挥合唱,手舞足蹈,神采飞动,端的是文体方面的好人才。

今给我们讲授历史,也不过是还了他的专业,却叫年岁已高的先生辛苦不已。先生为人又热烈,教学又一无保留,做事极认真执着,讲台上就用力深重。一日课上言说部分同学学习怠慢,也是心中急切,忽然就晕倒在讲台上。同学扶了去医院,不日,便又回来讲课。多少年后,我亦成了教书的,站讲台上久了,再说话一多,尽管还年轻着,身体便觉得发软。赵先生当时已是近六十的人,如无好性情,如无好信仰,如何可以做得下来?以今天人们的想法计算,有何种奖赏嘉许,让老先生如此用大心力?后来听说,我们走后不久,他们举家返回浙江温州。赵先生夫妇育有一男一女。平时在校园里走过,有同学就指点给我看。赵公子神色俊朗,正是英气少年。赵家小姐则模样秀逸,如赵先生夫人温良雅致。彼时彼地,如此特别风格,也是自有一种动人之处。想赵先生今年应是八十左右的老人,二十余年没有消息,两位老师可还好着?

学数学,对我来说却是畏途。过去基础不好,而且也不走这个脑子,一做题就乱。文理尚不分班时,同学当中有个叫李文杰的,数学最是厉害。请教于他,他跟我说,其实也是不难,你得对数学有兴趣,就像你对语文有兴趣那样。可我就是无法有像对语文那样的兴趣。教授数学的,初时是魏学智老师,瘦长身材,仪面清癯,诚然是谦谦君子,一派儒雅风度。只是教授我们时间不长,便改教理科班级去了。那一届学理的,多受他的教诲,日后一起说起来,无不敬服。



再来的,是王景陶老师。印象深刻的是,他很厉害。彼时他兼本校的副校长,行政事务亦多,上课便急切。鼓过几次勇气,终于去找他请教数学如何学才能稍有长进。说话亦是急切,却是章法清楚。他教我耐下心来从基础做起,如此这般,过一学期,兴许会有点儿长进。按着他的指引一一做过去,竟然对数学感起兴趣来。特别是几何,有一阵子竟到了盼着上数学课的地步,连自己都诧异起来。日后看到汪曾祺先生散文里记写西南联大时期学生于战乱中拟的对联:人生几何,恋爱三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王景陶老师。虽说高考时数学才得了46分,对我这样不走数学脑子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说实话,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蒙的,弄得自己都挺感动。记得分数下来,见着王老师,直说我不错不错,让我不好意思了好几天。

教政治的老师,初时是张乐岩,本镇人。身形高大,性情质实凛烈,有行伍气息。说话重大宏亮,最是能镇得住场面。班中有几位同学,也是平时在周边村子里打过群架的,颇有草莽习气,学习又不大用心,张老师最是看不上这等人物。在他看来,大家这般年纪,有此考大学的机会,尚不知道珍惜着,好好用功,真是岂有此理。所以常常就在言语当中对这些同学多有教训,真也是一片诚挚期冀之心,生怕大家不知道好歹耽误了大好前程。

后来,张老师不再教课,而是一变为学生,与我等一起来复习考学。同班的,结过婚的,尚有一位井光亮,亦是年龄大了,一同与我们准备考大学。虽然如此,我却仍然视张老师为老师。倒不是因为他年龄比我大不少,而是因为他为人素有威严。处得长了,却是真好。以他为师的身份,以他的年龄阅历,我们只算是小孩子。他却对学习好的同学极是尊敬。

大家基础都差,我们却是年轻,又是应届学生,学过的东西离得尚近。张老师却距离远了,再要重新学起来,哪里容易?端看他的用功,亦是超过众人,成绩亦很快列于前茅。考期将近时,忽然就下来一个什么狗屁文件,说已经结婚的人没有考大学的资格。张老师和井光亮俱是有了家室的人,自然也就不能再考。离开时,我不知道当时他们是一种怎样难受的心情。我想他们定是难过莫名。以他们二人学习的成绩、状况,当年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不是什么难事。后来我进了大学,方知道班里结婚的同学何止十个八个?大家都是瞒了年龄考了出来。人之一生,机会怎么轻易就要错过了?此前大家都闹革命,青春也耽误了学习是早就耽误了,逢此机遇,怎么就不能让大家试上一试?回头想想,也真是此地人心厚道诚实,张老师井光亮也真是没有心机的老实人,硬是与这机会生生分开了。多少年后,再见到张老师,彼此说起来,也真是替他惋惜难过。

我是习惯一个人呆着胡乱琢磨的人,平时没有急切的问题,不喜欢找老师询问。也是生性内心羞怯,见老师便有压力。顶多了,就在课间问问。有胆大的,就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去问。老师们都在一个独立的小院儿里办公。两排青砖平房,一间间隔开,算是各门功课的教研室。青砖花墙再围起来,中通门户,腿脚懒的,不愿意绕着走,便喜欢从中间穿过去。小院儿内植有数株龙爪槐树。本地熟悉的,多是桑榆杨柳,这样状如华盖的怪树不曾见过。另有数株紫薇间杂其中,春时花发,姹紫嫣红,亦是觉得新鲜好看。墙脚儿则广种玉簪,肥硕的叶子,开一丛丛干净的白花。特别是下雨天里,青砖地下,一丛丛的玉簪花开,有一种雅致的静气。进得院来,不由得会放低了声音说话。只是当时年少,见识又短浅,哪里知道这些植物的名字?倒是那院子的一种静气叫人印象深切,记着。多少年后在别处见到了这些花木,问起来,才知道这些。

冶源居地鲁中,要说民风传承,多喜端正重大,多尚质实朴素,少有如江浙一地的雅洁清静。可这院落风尚,却有着江南大户人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亦说不出来。

再看看这些老师的行迹,虽然性情相异,教学内容方法各有不同,却内心当中都有一种大诚恳在。今天想过去,时隔也不算久远,却仿佛是古代的书生做事,风神萧散,了无功利,只在一心向学,要把孩子们教得像个样子,不辜负了为师的名号。说得近些,又好比是民国时候乡塾里的教书先生,一派淡泊安分的样子,心中好象早就有了敬仰支持,亦不结党,亦不贪言富贵功名,只管去单纯地把事情做好了。

学生上了大学,老师便觉得心中安然。仿佛农夫种了桃李,不敢稍有懈息,经年浇灌,终于是看到树上结了果子,抬头看着,便有一种单纯的喜悦挂在脸上。那是前消费时代才能有的一种赤诚的表情。多少年过去,自己亦混迹于江湖之上,亦在学校教书,自是见过了各色人等。再看看今日之学校,之大学,众生的眼中,不复能见到这种动人的洁净神色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刘树勇 ,临朐二中79届学生,中央财经大学教授、博导、树勇,1962年5月,出生于山东省临朐县冶源街道,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视觉文化评论家。他在上海书画出版社推出了“老树画画”四季系列在全国引起了较大反响。代表作《权力——关于观念摄影的对话》发表于香港《现代摄影报》,首次具体提出“观念摄影”这一新的图像形态概念,旋即被《中国摄影报》转载,引发全国性的摄影理论论争。《中国摄影界的四种病》、《“纪实摄影”给我们带来了些什么》、《摄影能改变什么》、《你老去西藏干什么》、《摄影语言体系的基本构成》等文章,都曾引起摄影界极大的关注。著有《中国当代摄影新锐系列丛书》、《世界摄影大师经典作品集》。与艺术评论家岛子策划组织观念摄影展览《新影像展》,为中国观念摄影的第一个重要展览;参与策划并发起中国第一个国际摄影节“一品国际摄影节”,组织实施了八个摄影展览,并策划组织系列国际学术讲座及研讨会;策划并主编《中国当代摄影新锐系列丛书》;策划并主编《世界摄影大师经典作品集》(五卷本,汕头大学出版社);在青岛策划主持《少年的表情——新中国五十年代图像展》;在山东淄博策划并主持以“社会·内心·关注”为主题的大型摄影展《山东摄影十人展》及学术研讨会,清理山东近十五年来图像发展的基本状况及图像资源;策划《影像方志——山西省古交市地理景观与人文遗存的影像调查》主题摄影展,“首次用地方志的方式,以影像语言作为表达手法,结合社会学原理,对一个县级市的历史与现状做出了较为系统的视觉体现,在不分类别、不分层次一起追求“艺术”、“大囫囵”的摄影界具有突破意义和示范性”(李树峰语);策展《土地·岁月·人民——丽水六人纪实联展》,汇集丽水摄影师王培权、苏健、沈建华、郑忠民、叶高兴、潘世国的百余幅作品,赴美国多个城市巡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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