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妇女老吴的口述人生（五）
文摘
2024-10-13 22:47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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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末的营山农村山区，有多少已婚已育的农村妇女外出务工，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毕竟在那个年代，她们对社会来说微不足道，受到的关注极少。老吴知道，她所在石桥村60后、70后的家庭妇女大多都在老家，干着又粗又重的农活，含辛茹苦地养育子女，有的还要供养身体欠佳的公婆，男人为了生活则是外出东南沿海城市打工挣钱。老吴这一次，只身一人来到东莞，而老公留在家里。也是迫不得已，要克服远离亲人、漂泊他乡、孤苦无依的诸多困难。她老公的懦弱、懒惰、缺乏责任感，把她硬生生逼成了一个女汉子。老吴在东莞茶山上班的玩具厂，大概有上百名工人，工厂的主营业务是小型布偶动物玩具。老吴只晓得是产品出口国外，但是并不知道出口到哪个国家。玩具厂的生产部门大概有裁剪、车工、充棉、手工几个部门，分别对应布偶制作的裁剪布料、缝纫布料、填充棉花、手工缝纫几个流程。老吴还是欠缺一点文化，脑子也相对简单。刚进厂时，管理人员对他们进行了车工（电动缝纫机）培训、考核，她只能完成简单的任务，复杂的工序她怎么也学不会。所以，她没能进入工厂最吃香的车工部门，而是安排到手工部。老吴负责的工序是给成型的动物布偶手工缝纫封口，笔者没有没有干过这种工作，很难听明白她说的动作和手法。但听起来跟一般流水线工作没有太大差异，工序相对简单机械，技术含量并不高，主要讲究一个速度和效率。几个月时间下来，生产车间的拉长看老吴为人老实，手脚麻利，做事情也有热情。就把她抽到一个临时赶工、效益较好的项目，手工给长颈鹿缝纫脚趾。老吴说她们这个项目就一个月时间，她一共挣了620元左右，比其他月份高出100-200元左右。据老吴回忆，缝纫一只脚3分钱，一只长颈鹿就是1.2毛钱。笔者帮老吴计算了她每天的工作量，大约每天要手工缝纫170多只长颈鹿，接近700个长颈鹿脚趾。可以想像，工厂工人的劳动有多么枯燥乏味和机械固化。老吴生活很节约、更不会享受，在工厂大多是车间、食堂和宿宿舍三点一线。每个月有三四天的休假，除了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她很少出去玩耍。一来是想节约一点开支，二来厂区位置偏僻，也没什么值得闲逛。
其实，工厂里的大多数人和老吴一样，都是各个省份偏远农村的农民，在老家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出来进厂打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挣钱养家，从来没有想过潇洒渡日、享受生活。苦了累了，就给老家亲人打个长途电话抱怨两句，或者把放在枕边的儿女的照片拿出来看一眼，以解思念家乡和亲人的忧愁。老吴在玩具厂工作的第9个月，不知道是不是工厂环境原因，患了比较严重的鼻炎症。她看了好几个医生，都没有好转。由于病痛缠身，再加上一个人没人照顾。老吴几经挣扎，还是做出了回家的打算。1998年农历春节前，也是阳历1999年初，老吴带着省吃俭用挣下来的3000元钱，含泪离开她依依不舍的东莞茶山。尽管她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但她知道这有可能是当时唯一能帮她的家庭摆脱贫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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