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系列：Inge Morath 和 Saul Steinberg

文摘 2024-06-19 11:31 中国香港

面具系列：Inge Morath 和 Saul Steinberg

Aaron Schuman 探索摄影师和漫画家之间的相遇如何引发历史上最独特的艺术合作之一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2 年

“我记得是这样……”，摄影师Inge Morath在 2000 年回忆道。“1956 年，我终于到了纽约……[Gjon] Mili 给 Saul Steinberg 打了个电话……Saul 同意见我，也许可以摆个姿势拍张肖像。时间就定下来了。七十年代的上东区。我按了门铃，Saul Steinberg 走了出来，头上套着一个纸袋，上面画着一幅自画像。”

由此，历史上最令人费解、最迷人的摄影师与漫画家之间的艺术合作开始了。合作的成果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到 1962 年间创作的一组奇特图片，通常被称为“面具系列”。这些图片描绘了一群戴着斯坦伯格制作的各种纸板箱和纸袋面具的人物，莫拉斯以相当直截了当和朴实无华的方式拍摄了这些人物。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2 年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1 年

乍一看，这些照片并不完全像莫拉斯更传统的新闻摄影作品，后者往往以“决定性时刻”的精神为主导，依靠机智的自发性和富有洞察力的异想天开的观察。相反，它们倾向于暗示一种更具实验性的灵感组合，融合了 20 世纪早期的现代主义（例如巴勃罗·毕加索的《亚维农的少女》——1907 年）、亨利·卡蒂埃-布列松的受人尊敬的艺术家、作家和哲学家的半随意肖像（例如亨利·马蒂斯、阿尔伯特·加缪、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让·保罗·萨特等人——1940 年代）以及纽约中世纪知识分子的酷炫巅峰（例如杜鲁门·卡波特的《蒂凡尼的早餐》 ——1958 年）。

然而，考虑到两位艺术家的经历，来自前五十年、来自大西洋两岸的前卫文化参考点如此有趣的融合绝非偶然。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59 年

“从此，历史上最令人好奇、最迷人的摄影师与漫画家之间的艺术合作之一就此拉开帷幕”

- 亚伦·舒曼

英格·莫拉斯1923 年出生于奥地利，战前在柏林度过了青少年时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柏林大学学习语言，最终精通法语、英语、罗马尼亚语、西班牙语、俄语和中文，以及她的母语德语。

战后，她最初担任占领区美国人的翻译，然后担任欧洲各地的记者。罗伯特·卡帕对她为《今天》杂志撰写的文章印象深刻，《今天》是一份由驻德国美军信息服务处出版的德文杂志。1949 年，卡帕邀请她到玛格南巴黎办公室担任编辑。在那里，她很快就看到了卡蒂埃-布列松寄来的接触表，多年后他说：“在研究 [亨利] 的摄影方式时，我学会了如何拍摄自己，那时我还没有拿起相机。” 到 50 年代初，莫拉斯已经成为一名成功的摄影师，并于 1953 年受邀加入玛格南，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她周游世界，在《假日》、《巴黎竞赛》、《时尚》 等杂志上发表摄影散文。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1 年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2 年

索尔·斯坦伯格出生于罗马尼亚，比莫拉斯早九年，就读于米兰理工大学建筑系，他曾将其描述为“一所舒适的学校……受到立体主义的影响” ‡。在那里读书期间，他开始为《Bertoldo》——一本米兰的幽默杂志，带有讽刺超现实主义倾向——撰写漫画，后来逃离欧洲法西斯主义和反犹太主义的兴起，并最终于 1942 年移居纽约，在那里他找到了一份定期的工作，为《纽约客》等出版物担任漫画家和插画家。

1946年，他被邀请参加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十四个美国人”展览。到了20世纪50年代中期，斯坦伯格已经在曼哈顿的文学和艺术舞台上站稳了脚跟，经常在世界各地的画廊和博物馆举办展览，不仅经常为《纽约客》撰稿，还为《时尚》、《少女》、《时尚芭莎》、《财富》、《时代》和《生活》等杂志撰稿。

“通过学习亨利的摄影方式，我学会了如何拍摄自己”

- 英格·莫拉斯

从美学、概念、音调等各方面来看，“面具系列”都源自其创作者的非凡生活，是美国最繁荣的时期，两位经验丰富的欧洲人在曼哈顿上城区中心碰撞的结果。因此，它既独特而精致，又巧妙地讽刺和戏谑地展现了这一特殊时期的这个地方。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2 年

最早的照片是斯坦伯格在自己的公寓里拍摄的，他只是戴着反映其另一个自我变化的面具；一个始终如一的长脸、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留着大胡子，永远面无表情（尽可能简单；一条笔直、完美的水平线作为嘴巴）。但渐渐地，随着斯坦伯格的面具多年来不断发展和演变——从简单的自画像变成各种优雅、精致的凸眼生物，它们经常露出令人不安的狂躁笑容，或者变成一群浓眉大眼、阴影浓重的雕塑人物，他们似乎散发着丰富而厌世的内心世界——莫拉斯的照片也变得更有活力和即兴。她逐渐开始招募“朋友、办公室里的几个年轻女性和几位任性的诗人”，并请他们戴着斯坦伯格的面具为她摆姿势；此外，她还找到了新的拍摄地点，包括格拉梅西公园优雅的联排别墅、切尔西酒店的房间、长岛的海滩和海滨别墅等。

从表面上看，这些照片充满嬉戏表演的色彩，令人愉悦，充满了孩子般的幽默感和想象力。然而，如果更仔细地从整体上看这一系列照片，它们逐渐开始成为 20 世纪 50 年代战后美国诡异的欢乐和强加的纯真的隐喻，就像两个厌世的欧洲人眼中看到的一样，他们对这种文化非常警惕，这种文化用甜蜜的自满笑容掩盖了其潜在的动荡，用表面的繁荣和宏伟来掩饰其不安全感。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59 年

斯坦伯格不断演变的面具，以及莫拉斯精心挑选的各种时刻、地点和精心设计的“随意”姿势，将人物变成了当时的漫画人物——身穿皮大衣和小黑裙的上流社会贵妇、自作聪明的秘书、自鸣得意的商人、泳装美女和疯狂的波西米亚人。同时，通过将人物的身份隐藏在这些异想天开的外表之下，他们既揭示又夸大了 20 世纪 50 年代美国梦的病态、险恶本质，这种美国梦是由斯坦伯格公寓附近的“麦迪逊大道男人”兜售的，也是由全国人民所践行的。纽约是一座精致的国际化大都市，这些面带怪相的人物形象扭曲并颠覆了那个时代的沾沾自喜，在某种意义上预示了接下来十年定义这座城市的尖锐街头摄影——想想黛安·阿勃丝的《自动贩卖机旁的两位女士》、《戴面纱的女人》、《中央公园里拿着玩具手榴弹的儿童》等作品中揭示的现实生活中的“面具”，或者加里·维诺格兰德的作品中在第五大道上游行的人物所戴的面具。

“这些面目狰狞的人物扭曲并颠覆了这个时代的沾沾自喜”

- 亚伦·舒曼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2 年

我们大多数人都熟悉好莱坞版的《蒂凡尼的早餐》，以及其如今备受崇拜的主角霍莉·戈莱特利——这位无忧无虑的“纽约宠儿”，身着纪梵希，一边悠闲地吃着早餐（从纸袋里取出），一边欣赏蒂凡尼的橱窗展示，并在深夜在她那间小小的无电梯公寓（七十年代的上东区）举办精彩的鸡尾酒会。但 1961 年的这部由奥黛丽·赫本主演的电影（莫拉斯于 1959 年在《不可饶恕》片场拍摄了她——巧合的是，这一年也是她与斯坦伯格合作最多产的年份之一）只暗示了戈莱特利无忧无虑举止背后的混乱，最终“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然而，杜鲁门·卡波特 1958 年的原著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一个来自德克萨斯州的离家出走的少女，她在幼年时失去了父母，与哥哥一起在一个充满虐待的寄养家庭中生存下来，十四岁时被迫嫁给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逃到大城市，靠为黑帮提供好处和纵容有钱的、善于操纵的男人的侵略性、有时甚至是暴力的行为为生，以换取昂贵的礼物，并希望最终他们中的一个会照顾她。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1 年

和“面具系列”一样，卡波特的版本用最迷人的外表诱惑我们，然后才慢慢揭示隐藏在背后的真正悲伤，以及这个独特的美国梦的绝望现实。与电影不同的是，这本书实际上是在戈莱特利弃保潜逃并彻底消失的十二年后开始的，当时叙述者收到了一个马尼拉信封，里面有几张图片——事实上，是非洲面具的图片：

“信封里有三张大致相同的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摄；……一个奇怪的木雕，一个细长的头部雕刻，一个女孩，她的头发像年轻男子一样光滑而短小，光滑的木眼在尖细的脸上显得过大而倾斜，嘴巴宽大，画得过长，与小丑的嘴唇很像。乍一看，它就像最原始的雕刻；但后来发现它不像，因为这是霍莉·戈莱特利的翻版，至少是黑暗静止的东西所能达到的相似程度。”

备注信息

Gordon Linda 撰写的 Inge Morath 全新插图传记将于 2018 年 10 月由 Prestel 出版。

* Inge Morath，《Saul Steinberg：化装舞会》（纽约：Viking，2000 年），第 3-7 页。

† Inge Morath，《我相信我的眼睛》（柏林讲座手稿）（Inge Morath Estate：未出版，1994 年），
第 15 页。
‡ Saul Steinberg，《年表》，载于《Saul Steinberg [展览目录]》（纽约：惠特尼
美国艺术博物馆，1978 年），第 235 页。§
Inge Morath，《Saul Steinberg：化装舞会》（纽约：Viking，2000 年），第 15 页
。ǁ Truman Capote，《蒂凡尼的早餐》（伦敦：企鹅图书，2000 年），第 12 页。

Inge Morath无题（出自 Saul Steinberg 的面具系列），美国。196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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