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迷惘》,1943
没来由的鲜花,钥匙,追逐与轮回,摇晃的阶梯,镜子,不安的白日梦……
1943年,由美国电影导演梅雅·黛伦(Maya Deren)执导的最早的女性主义实验电影之一《午后的迷惘(Meshes of the Afternoon)》,并由她与丈夫导演亚历山大·罕密德(Alexander Hammid)共同出演,由一场似乎无止尽的白日梦展开探讨了女性的被规训与自我阉割。某个午后,日常中的一切变得神秘、危险,而这只是无数个日夜的缩影。人的意识如冰山,在释梦中更袒露地显现,午后的梦境刻意的将一些潜意识的欲望和焦虑以隐藏的方式出现,比如将其变成一些普通的物品。而找出这些关键的物品或符号才能分析出潜意识的欲望所在或焦虑的根源。梅雅·黛伦将这种梦境中的爱欲、压抑、男性支配逐一表现出来。
该片讲述了一个静谧的午后,女人从街上步行回家,她进入卧室,并在这个光影慵懒,枝树婆娑的房间睡下。小憩中她白日作梦,梦见她多次尝试追逐一名披着黑色斗篷和有着镜子面具的神秘角色,但始终无法触碰到他。每次失败她都会再次进入家中,她的视点停留在钥匙、刀子、花朵、电话和留声机等家中物品,似乎这些寻常的物品给予着她恐惧与不安。随后,女子跟随着神秘人物进入卧室,她看到的刀子藏在枕头下。无数个自我的实体在家中出现,她们陷入梦魇中的循环。于是她持刀刺向熟睡中的身体,但画面则转而是丈夫的出现,丈夫形式地缠绵与宠溺,眼里没有一丝爱意。这对恋人彼此防备,床上的花变成了刀,女子掷向丈夫,丈夫却变成了破碎的镜像,落向大海。再一次,丈夫回到家中,却只看到了家中被镜片刺死的妻子。
勒内·马格里特《恋人》,1928年,54x78.4cm
若某方缺席,这种由于协议与规则所产生的“被忽视”与“被规训”便会粗暴的显露。在影片中,女人总是在借助其他人或事物的存在,来强调自己在这份关系中的在场,如“无止尽地追逐”、“总是丢弃的钥匙”、“反复抚摸的身体”、“丈夫冷漠的凝视”、“斗篷下的镜像面具”等等。而这种反复强调的在场也同样是有毒的、需要反复确认的。我们承担的角色、责任总是受到置换,以至于这些杂质覆盖了作为自我的部分。在这场身份游戏中,窒息的蒙蔽与痛苦将爱情杀死了,也将她杀死了。在那个静谧的,树影婆娑的,迷惘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