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课堂上被点名发言,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很多孩子都有过这样的恐惧。
202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约恩·福瑟在获奖演说中提到,自己上初中时还没有摆脱“在课堂发言”的恐惧。
“老师让我朗读课文。莫名其妙地,我被一股突然到来的恐惧压倒了。我仿佛在恐惧中消失,恐惧是我的全部。我站起来跑出了教室。我察觉到同学们和老师都瞪大眼睛看着我跑出教室。后来,我试图以我要上厕所来解释自己的反常行为。”
约恩·福瑟最终在写作中夺回了自己失去的声音,那种怕当众出丑的恐惧也一并消失了,这个过程中他找得了幸福感和安全感。
《摇滚猛犸象》中的小男孩,在被全班同学嘲笑、被老师频频打断的情况下,坚持讲完那篇异想天开的课堂报告后,获得的是同样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这本角度清奇的桥梁书,一举获得了由加拿大儿童中心、书商联盟以及小读者投票选出的三项童书奖。媒体称赞它既向孩子们展示了如何做一篇生动的课堂报告,又像一本富有戏剧性的小小说。
如何来阅读它,以下是 “全国百班千人读写计划”导师、安徽省高级教师刘璟老师的分享。
书中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一节课堂上,老师布置的报告主题是“我的宠物”。“大家好。今天我要介绍我最喜欢的宠物——猛犸象。”小男孩路易斯一开口就引来了全班同学的起哄,怎么可能嘛!猛犸象早就灭绝了!接下来的每一页都有惊喜,甚至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时,又觉得励志、温暖、感动。
一篇离题的演讲
路易斯是个天生的幻想家。探索一种已经灭绝的动物,路易斯是做足了准备才走上讲台的。他先对猛犸象生活的年代及环境做了介绍,接着很自然地提到自己幻想的偶像——发现猛犸象的科学家马穆腾,说到他从小到大因为体毛过于浓密遭人歧视的故事,说到他超越常人的智力。为了让大家直观感受到马穆腾有多聪慧,路易斯甚至手绘了马穆腾的大脑图解。
这时老师及时提醒:“别忘了,路易斯,你不是来介绍人体组织的。你要介绍的是猛犸象。”
路易斯详细介绍了其中一种摇滚猛犸象。他把猛犸象和自己热爱摇滚的爸爸、妈妈进行了样本比较,在他的图画里,爸爸拿着网球拍吉他,妈妈拿出梳子麦克风,那样子别说多酷了。仔细去看,还真的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妈妈的长卷发和猛犸象长长的毛发简直如出一辙。
拥有一头猛犸象做宠物有多棒呢?路易斯的想法也相当日常贴切呢——舒适的冬季毯子,无敌吸水不会渗漏的海绵,超舒适的休闲椅,实用的反霸凌工具,躲猫猫神器……哈哈,不得不说,相较于那些听起来昏昏欲睡的数字和正儿八经的条条框框,如此鲜活的研究报告实在是太有趣了。
同学们从“嘲笑”到“被吸引”
路易斯也是个超级演说家。他知道怎么讲述能够吸引听众。讲到猛犸象的消失之谜时,他觉得有必要跟同学们解释一下什么叫作“谜团”。他列举了一些自己认为至今无人知晓的事例。
既然贝多芬聋了,他是如何创作出交响曲的?(说实话,我小时候也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把两只袜子放进洗衣机里总是只出来一只?(千真万确,昨天我还在家里找到十几只完全不配对的袜子。难道也是洗衣机捣的鬼?)你看,这些事例一定能引起众多同学的共鸣。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有太多的“谜团”等着一一破解呢。
不是口才好,而是“他认真思考过”
路易斯还是个缜密的研究者。在罗列了众多专家关于猛犸象消失原因的假设后,路易斯还加入了自己的假设——史前时代的摇滚巨星猛犸象太太太有名了,人类疯狂地迷恋它们,最后它们不得不躲起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假设,路易斯专门跑去图书馆,借阅了关于猛犸象的一切资料。(为了载着这些书回家,路易斯和他的自行车可吃了不少苦头。)
作为老师,不禁想到,有多少孩子会为了回答一个问题,下这些扎实的笨功夫呢。
路易斯要验证的假设看似无厘头,但他的整个考证过程充满了科学严谨的精神,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一个认真的研究者。”当他看了一整天的书,看上去像一头猛犸象时,他告诉镜子里的自己:“路易斯,你注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研究员,你被科学选中走上马穆腾的道路,传承他的事业,去寻找摇滚猛犸象的超级藏身之处。”
在进行了十分严肃认真的实地调研后,他发现了一个迄今为止连科学家们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猛犸象并没有灭绝!这当然是一个无法写进科学史的发现,但它是一个令人着迷的发现。
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都不想让路易斯的报告被打断,他们全部期待着路易斯揭示他的终极大发现——连科学家都以为灭绝了的猛犸象究竟在哪里呢?
整堂课上,路易斯是绝对的中心和主角。老师只能站在拐角处不时说一句:“现在轮到你了,路易斯。”“路易斯,你应该介绍的是宠物,而不是人体组织。”“路易斯,你跑题了,请回到你报告的主题。”……
但是路易斯每一次被打断,依然没有让自己的节奏被打乱,而是坚定自信地回答老师:“老师,我马上就要讲到关键点啦!”“老师,我马上就要讲到精彩的部分啦!”“请再给我一分钟。”一个孩子旺盛的好奇心、求知欲和表达欲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页的反转
故事的最后,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加入了路易斯和他的宠物猛犸象的狂欢中。路易斯这份“离题”的报告,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A+。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儿童对成人的感染与融合。原本处于对抗或疏离状态的儿童与成人关系获得了重构。故事里还有两位隐藏的成人,路易斯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出现在路易斯的讲述里。他们是乐于幻想的大人,愿意和路易斯一起招待猛犸象,一起举办摇滚音乐会。书中的成人从来不是站在儿童的对立面,而是经由儿童的成长,唤醒其内在的生命力。
正如读书的我们,当路易斯煞有介事地宣布他找到了隐藏在冰面修理机下的猛玛象时,我选择了相信。我愿意和他一起进入想象的领地,在那里看见一个更鲜活可爱的世界。
桑达克曾说:“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那就是让孩子表达他们真实的自己。”在这堂课上,作家伊芙琳俨然化身为可爱的老师,让孩子们有机会去认真地研究,去尽情地想象,去热烈地表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