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沈园
梁清芳
沈园离鲁迅故里这么近,这是我没想到的,也是此次行程的意外之喜。
在先生冷峻的注视下,过马路走几分钟就到了。一入沈园,四月绿从树梢、水底、石缝向瞳孔涌来,淹没了粉墙黛瓦。
导游是个壮小伙,却有一副吴侬软语的嗓子,很适合介绍《钗头凤》。我们聚拢在一截残壁下,重温那段爱而不得的悲剧。好在,人们偏爱悲剧。
沈园的十大景点,以一“情”字贯穿始终。“残壁遗恨”、“断云悲歌”、“宫墙怨柳”,无一不贴合着慕名而来人的心底。
自九三年开始,到零一年,沈园才陆续建成现在的规模。它分为北苑、南苑和东苑,占地八十余亩。北苑为古迹区,也是主园。南苑是最后建成的,设陆游纪念馆,与北苑有一墙之隔。这规模在江南众多的园林中,并不起眼。但它西邻鲁居,南靠兰亭,地理位置太得天独厚了。
园是重建,壁上的词当然不可能是原迹,是根据陆游的字拼出来的。八百年的风雨和兵燹,已将地上的所有痕迹抹去,归为尘土。唯有这两阕词,和这一园春风,穿越层层时光,与我们温柔相遇。
一双红酥手,捻开了昔日爱人的情天恨海,也捻开了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面纱。最爱国的诗人,终逃不过传宗接代的桎梏,而母上的颐指气使,使古代妇女的悲催,上升了一个台阶。她和她们,甘愿沦为男权的附庸和帮凶。
只是陆母做梦也没想到,她的专横,成全了一代才女唐婉。这双红酥手,虽然没有挽住她的檀郎,却印在了千百年来文人的心底。
古越州民风淳朴,且直到如今依然崇尚人文教育,所以,断不会把“渣男”的帽子扣到陆尚书的头上。倒是“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迈、“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悲愤,足以让后人大兴土木,勒石铭记。
洋槐婆娑,樟木葱绿。满园新叶中,孤鹤轩傲然挺立,与鲁迅的袅袅烟草隔空呼应。不知道先生的忧患意识,是不是与他出生在这片土地上有关系?几百年来,时代更迭,又经过无数悲剧的锤炼,今天的女性,绝大多数已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沈园姓沈,却处处是陆,处处是情。我们凭吊了残壁,也就了却了心中的块垒,剩下的目的,仅是拍照。
梁清芳,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巢湖市作家协会秘书长。出版有个人文集《一卷湖山》。
《巢时代》总第2407期
本期编辑:马骏斐 审核: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