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镛先生:字古乐,号花月草堂山人,别署墨缘楼主。祖籍苏州阊门人氏,现居扬州江都。系上海民族画院院士、江都龙川书院副院长、江都区作协会员。
小时候一直是不喜欢搓背的,一来怕疼,二来是怕痒。随着年岁的增长,也许是看多了别人搓背,为了体验那份高度惬意下的享受,那份神情、那份感觉,也是为了心理的好奇,渐渐地适应了,也喜欢上搓背了。现在只要下得澡堂,已到了每澡必搓的境地,也正印证了民间流传的一句俗话:“三洗不如一搓。”洗澡与搓背间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洗澡不搓背,就好似无趣无味了。生活水平不断在提高,如今的浴室就如雨后春笋般,开到了家门口,洗澡搓背更为方便了。不像小时候,一个镇子上也就一两家。那时洗澡次数相对是较少的,一年中也不能在澡堂里洗上几回,坐在父亲脚踏车后的书包架上,土路颠簸骑行上老远,才能享受到洗澡的滋味。扬州的沐浴业在全国都是闻名的,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精致慢生活,更是一张城市名片。沐浴业有名,搓背师傅的搓背技艺更是精湛,只要出了扬州城的浴室门,全国各地不管什么地方的浴室里,都挂着扬州搓背的招牌,名气响亮。搓背师傅的搓擦手法娴熟地道,搓擦后立刻会让人气爽神清、经脉活络、筋骨舒畅,所以搓背也是种健身休闲的享受。搓背有“干搓”与“湿搓”之分。干搓是在大汤池浸泡后,水温使身上的污泥垢物浮松后的一种搓法,揩干身上的水迹,用毛巾蘸上少许水搓擦,只见条条团团的泥垢飞落,不见得一丝水迹沾在垫于搓床的白色毛巾上,考验搓背师傅技艺的同时,也将他们的细心之处呈现。湿搓也是经汤池将身体浸泡后,用热湿毛巾半带水而搓擦。大多数的浴室里还是湿搓居多,搓出条条团团的污物,随即好用清水冲净。干搓与湿搓手法虽有异同,但效果是相同的,都会还你一个如意与洁净。搓背讲究手轻劲匀,手体兼顾。师傅们在搓擦过程中多先询问客人给予的建议,有人喜轻,有人好重,搓擦力道得随以调节施展。从脸部开始,由于面部的皮肤细嫩,动作要轻柔,软软地轻擦带过。缓慢中由颈部稍用力而下,提拉臂膀顺势而搓擦,从肩头到手背手心每个指关节。胸部腹部微微将皮肤搓红,是为适中,再由裆部而下至大腿面、小腿面,至脚面脚趾丫,绝不会有一丝遗漏之处。反转背过身来,也是先从后颈部开始,顺着肩部背部再到双臂肘,此时的动作着重在推,沿着臀部至大腿背、小腿背,再到脚板脚根,每处都有过堂,曲起双腿将脚背朝天,用拳头敲打麻筋数下,力道不轻不重,劲道软硬结合,搓背师傅都拿捏掌控得恰到好处。完成这些固定动作后,在浴客的后背至下用浴球或丝瓜瓤打上皂液涂抹,根据客人喜好,加盐加奶、芦荟、火山泥之类。再经一番推拿按摩,搓背师傅双手交叉并拢拍打背部,拍打声时闷时响,节奏律感极强。时不时分开双手作两拳,敲打至大腿小腿,经验丰富的师傅对穴位及筋脉把控又是炉火纯青,到点到位。经他们这么一套动作做下来,整个人顿觉轻松自在,真正体会到扬州搓背的精华所在。搓背对身体的益处还是很多的,不光去污净身,冷天里还可以增加体内热量,抵御严寒。搓背时毛巾摩擦皮肤的刺激,能使皮肤毛细血管扩张,淋巴液回流量增加,对血液循环和血液再分配产生良好的影响。搓背还有刺激皮肤神经末梢、改善中枢神经和内脏器官的功能,有利于消除人体疲劳,降低血压。洗澡洗去的是压力与烦恼,洗掉了面具与伪装。当我们褪去了一切,人与人之间,在这或方或圆的汤池里,还有什么身份、位置与权力之分?这个集污容垢的地方,还你清白明朗的地方,只有人污水,没有水污人的地方。搓背,搓去的不光光是污垢混浊,搓出的是健康,也搓出了无尽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