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与矿
文摘
2024-11-05 06:16
江苏
李先生与矿
江苏东台 黄友芹
上周婆母大人八十九生日，我们回家祝寿。临走，大嫂送了我一箱柿子，天呐，我这个“柿子控”，顿觉一夜暴富。李先生更是颇为自豪，感觉这已不是他家的柿子了，是他家的“矿”。年来岁去，这棵柿子树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守着老屋。不用特地照看，到了深秋，它就像一位胸怀博大的母亲，捧出整整一树的甜蜜来哺育自己的孩子。它在枝头张灯结彩、欢天喜地，那种喜庆的氛围，那样热烈奔放的气势，看得人心里亮堂堂的。哥哥嫂嫂们，常在“老李家”群里晒精彩的退休生活，旅游啦，养生啦，逗娃啦，做菜啦，还有就是采摘老屋柿子树上的果子。我就很羡慕，跟李先生说：“哎，我这么喜欢吃柿子，而你家又正好有，你，不如回家摘点吧？”可能因为母亲不在老家，李先回老屋的愿望并不是那么强烈。每每这时，他总一本正经地拒绝：“第一，我们没有参与培育和浇灌那柿子树，怎么好意思只在采摘果实时回家取呢？第二，柿子哪里都有得卖，为几个柿子开这么远的路，油钱，够买好多好多柿子了。”某一天，李先生非常神秘地带回一只纸箱，一只超级大的纸箱。然后，他像魔术师一样，优雅而又豪横地打了一个手势：“请看！”然后，颇为自得地站在一边，似乎准备见证某种奇迹。我好奇地打开纸箱，气得七窍生烟：哪个没良心的店家啊！总是忽悠我们家不会挑水果的傻男人，有意思吗？他好像把店里全年没有卖出去的烂柿子，一股脑给李先生。买柿子，和人才培养或者是搞经济，是一样一样的，要形成梯队或矩阵。让一部分柿子先熟起来，让另一部分柿子在通往成熟的路上，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细水长流啊。一下买这么多熟透的柿子，猛吃会生病，不吃会烂掉。但我又不能生气，毕竟“兄弟情谊”肯定比这箱柿子值钱。为了“两国关系”正常化，我强忍心疼，满脸堆笑，千恩万谢，仿佛自己得到了一件天大的礼物似的，作“深为感动状”。中年夫妻，谈什么爱不爱的确实非常肉麻，彼此记挂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了。现在，李氏“独门大柿”，满满一箱摆在我面前，一时间，我都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李先生呢，则摆出一种“吾家有矿”的样子，详细地给我讲述着老家这棵柿子树不凡的来历，这棵柿子树背后的人文故事，以及它珍稀的品种、果子甜美的滋味。他的大肆炫耀和解说，让我有点恍惚了：这似乎，已不是一棵普通的柿子树了，而是深藏在他们四兄弟骨血中一个美丽的梦，是母亲赠予给他们的家族凝聚吉祥物了。我一面敷衍地应和着，一面爱柿心切、多法催熟：涂酒封存，戳蒂放气，温水浸泡，我期待能早一点感受到李柿之甜。哪知道，清晨拿着漂亮的盘子，欢喜地揭开锅，发现：第三种方法惨败！我把一锅生柿子，硬是“煮”熟了。李先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这被我浪费的9只大柿，是他们家“宝矿“中珍贵的一角。而我，也只好很配合地表现得像个做错作业的孩子站在班主任面前。我分了一半柿子给姐姐，让她和我一样，每天怀着一份甜甜的期待。活在这个世界是件不太容易的事，然而，活着，又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捕捉平淡如水的生活中，那些闪着光的小水花，会让我们觉得，每一天都新鲜满怀、有滋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