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年尾,走在街道上,看到路两旁家家户户挂起了红旗、小灯笼,不少人家门前还晾着香肠、腊肉,耳畔飘来的是路边商店里播放的《好运来》等年味十足的歌曲,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在奶奶家过年的时光。
小时候每到腊月底,我们一家就会回到乡下奶奶家过年。对大人们来说,过年意味着阖家团聚,迎春纳福,于是他们忙着大扫除、置办年货,到墓地祭祀先祖。而对我来说回老家过年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因为老家有奶奶包的菜茧子,还有热闹的集市。
赶集在我们这又叫“逢集”,周边几个乡镇有着流动的大集,直到大年三十中午才结束。大集是五天一轮,家里的长辈说过 “我们这里的集是逢二逢七”,每个月逢二逢七的日子就会轮到我们北边庄子有集市,赶集的“赶”就变成了恰逢其会的“逢”,这一规矩已经数十年未曾变过。我经常跟着爷爷奶奶去集上置办年货,象征着步步高升的阜宁大糕、年年有余的鱼、弯弯顺的茨菇,这些都是不能少的。我最喜欢的还是一种到了冬天才有的绿色的小苹果,比鸡蛋略大些,口感微酸、脆甜。爷爷奶奶自然是疼我这个大孙子,要什么都给买。
那时人声鼎沸的集上,经常能看到很多左手拿着小苹果、右手拿着大米炸的糙米棍的小孩,我就是其中之一,对着左手的小苹果“咔嚓”一口,顾不得咽下,对着右手的糙米棍又是一口,脆脆的苹果和糙米棍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伴随着“咔咔”声,努力咀嚼咽下最后一口,再用袖子擦擦沾满糙米屑的小嘴,随后就像小尾巴一样跟着爷爷奶奶逛来逛去,那一刻,我真是开心极了。
有时逛到卖春联的摊位旁,看着琳琅满目的春联,爷爷会故意当着摊贩的面考考我:“今年我们家贴这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怎么样?”“不行,这副春联是人家做生意用的,还是这副‘阖家欢乐人团圆’好。”一般摊贩总会夸上两句“你家孙子真聪明,将来一定是个大学生”这种话。爷爷一听脸上顿时洋溢着自豪地笑容,答上一句“是啊,我家孙子出息大呢!”
三十晚上的年夜饭是家里的重头戏,天色渐暗,烟囱里飘出的炊烟和门外斗香燃起的烟混合在一起逐渐消失在风中,伴随厨房里的土灶上奶奶抄着铲子和铁锅碰撞发出的“乒乓”响声,一道道菜的香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相比于大人们的忙碌,我则坐在灶后的小板凳上,看着妈妈时不时的将一团草把送入灶膛,灶内燃起的橘黄色火苗暖着我的手,火光摇曳,饭菜飘香,年味正浓。
在远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爸爸和爷爷也点燃了我家的鞭炮,随后一家人便围坐桌旁开始吃年夜饭。桌上有我特别喜爱的烧大肠,它是苏北里下河地区传统年夜饭的一道必备菜,象征着长长久久;另外还有一道家人都爱吃的菜,名叫“十祥菜”,又叫十香菜,主要由马齿苋干、扁豆角干、芋头、香干等十种素菜烹制而成,寓意着一家人在新的一年平安欢乐,好运连连。我的最爱是奶奶专门为我准备的菜茧子,菜茧子就像是大号的饺子,里面包着青菜、香干和肉,与饺子不同,菜茧子是用糯米面包的,大小如柚子瓣。吃着白白糯糯的菜茧子,那一刻对年幼的我来说就是新年最幸福的时光。
路边传来孩子的笑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看着迎面走来几个手拿糖葫芦的孩子天真的笑脸,感受到他们迎接新年发自内心的喜悦,一如儿时的我,我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供稿单位:国网盐城市大丰区供电公司
作者:胡致宁
责任编辑:杨金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