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中国作协名誉委员、甘肃省作协原主席、著名诗人高平先生

文摘   2023-12-21 10:41   重庆  




惊闻著名诗人、评论家、小说家高平先生于2023年12月20日在兰州去世,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全体同仁为失去这样一位致力新诗艺术发展的优秀诗人、评论家感到深切悲痛!

高平先生是中国新诗研究所的老朋友,曾出席新诗所举办的华文诗学名家国际论坛,有《新诗:回归音乐性》《新诗的新危机》《我写两行的诗》《“散文诗”改称“诗散文”如何?》《关于格律体新诗的通信》等多篇诗论文章在新诗所主办的《中外诗歌研究》上发表,及时且恰当地呼应了吕进先生提倡的“新诗二次革命与三大重建”的诗学命题。

除散文、小说、文艺评论之外,高平先生还出版了十余部诗集,为新诗的繁荣与发展做出重要贡献,他的去世,是新诗创作与批评界的重大损失。

祝福高平先生西行之路平安顺遂!在天之灵永远安息!




高平先生1932年4月出生于山东济南,1949年8月参加工作,1983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历任第一野战军战斗剧社、西南军区战斗文工团创作室创作员、西藏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创作组副组长、甘肃省歌剧团编剧、中作协全委会名誉委员、甘肃省作协原主席。高平先生从1947年开始发表作品,长期从事文学创作工作,著有诗集《珠穆朗玛》《拉萨的黎明》《大雪纷飞》《心摇集》《百吻集》《古堡》《高平诗选》《高平诗文精选》《西藏抒情手册》《情寄八荒》,文艺论集《致诗友》《文海浅涉》,散文集《从西藏到东欧》《修筑川藏公路亲历记》《步行入藏纪实》,长篇小说《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中短篇小说《喜马拉雅山下的情侣》,小说集《济水村》,随想录《闪念》,歌剧《向阳川》等,作品曾获西南军区文艺检阅创作一等奖、西藏军区文艺检阅一等奖、中央文化部优秀影片一等奖、西藏首届文学作品二等奖、甘肃省敦煌文艺奖一等奖。曾被中共甘肃省委、省人民政府授予“文艺终身成就奖”,并获“甘肃歌剧终身成就奖”。2019年中国作协颁发了“从事文学创作七十周年”荣誉证书。

高平先生所获荣誉及诗选


我们推送高平先生刊发于《中外诗歌研究》2021年第2期的文章《“散文诗”改称“诗散文”如何?》,借此表达深切悼念。



“散文诗”改称“诗散文”如何?

高平


顾名思义,散文诗是一种散文体的诗,能否作为诗体的一种,一直有着争议,但它毕竟已经存在了多年,在新诗的发展过程中,它的产生是有根据的历史现象。

新诗出现,有四个大不同于旧体诗的地方:一是用白话替代了文言,二是废除了原有的格律,三是釆用了西方诗歌的分行,四是使用了西方的标点符号。当时新文学的倡导者,新诗创作的实践者,原都是旧体诗的行家,一时难以完全摆脱古典诗歌格律的影响,比如短句式、节奏感、押韵等。最典型的是胡适的《蝴蝶》: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又譬如汪静之的《蕙的风》中的句子:

 

园外的蝴蝶,

在蕙花风里陶醉。

它怎寻得到被禁锢的蕙?

它迷在蕙风里,

甜蜜而伤心,翩廟地飞。

 

读来觉得它暗含着词的节奏。一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格律因素依然存在许多诗人的作品之中,而且四行一段比较普遍,如公刘的《山间小路》:

 

一条小路在山间蜿蜒,

每天我沿着它爬上山颠;

这座山是边防阵地的制高点,

而我的刺刀则是真正的山尖。

 

这种“精炼,押韵,大体整齐”的形式,是当时比较流行的。从中可以窥见七言绝句的背影。然而,中国新诗的车轮并没有依照上面的轨迹向前滚 动,在百年的发展历史中,一直存在着形式问题的重大争议,两派诗人观点迥异,各执一词,各走各路。一派认为新诗的不成功、不成熟、不能在群众中扎根,关键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形式,背离传统,太过自由,因而主张建立新的格律。从闻一多、何其芳、田间到鲁迅、毛泽东、赵朴初都发过议论,做过探索。上世纪还进行过一次全国性的大讨论,没有结果,不了了之。不久以前,以吕进教授为首的西南大学新诗研究所还提出了“诗体重建”的问题,不少专家参与了探讨;诗人万龙生等在倡导格律新诗,也得到了一些人的响应。另一派诗人的看法和做法则截然相反,他们拒绝格律,反对押韵,不受约束,信奉自由,主张“一首诗一个形式”,追求新诗的“散文美”,艾青的诗作出了榜样:

 

风,

像一个太悲哀了的老妇,

紧紧地跟随着

伸出寒冷的指爪

拉扯着行人的衣襟,

用着像土地一样古老的话

一刻也不停地絮聒着……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艾青的诗的确是自由的,也是美的。他甚至把格律比作是单调而枯燥的“驼铃”。

至于我,是什么写法都实践过的,如接近格律的《阿妈,你不要远送》曾经被谱曲歌唱;比较自由的《雪恋》则曾经被排列为不分行只分段的散文诗发表。我只坚持两点:要用诗的语言,要有音乐感。

正如主张建立格律的人曾经走入了产生“豆腐块”诗歌的死胡同,追求“散文美”的人则跌入了“散文化”进而“高度散文化”的泥沼。我看到,“散文美”中的散文是作为文学体裁之一的散文,使用的是文学语言;而“散文化”中的散文则是广义的散文,让评论、书信、新闻、报道、公文、文件、启事、通知的非文学语言甚至吵架、骂仗的脏话都入了诗。

散文诗的产生原是衍生于对于诗的散文美的追求,是对新诗格律的抗拒与挣脱,或者说是具有散文美的诗的不分行只分段的排列。当前的新诗,绝大部分已经散文化了,音韵、节奏、段落、句式都毫不讲究了,也就是除了分行排列之外,已经和散文没有了区别。任何一种事物如果失去了它的不可替代性,就没有了独立的价值,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今天,在任何一首新诗只要不分行就都是散文诗的情况下,散文诗还有独立存在的理由和必要吗?它还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吗?还能作为新诗诗体的一种吗?而且从大量散文诗作品的内涵来考察,它们作为诗的一种也有些勉强,而作为散文的一种倒比较合适。因为它们多半是用散文的笔法记人、写景、叙事,只不过用的多是有诗意的语言罢了。例如重庆的女诗人萧敏是著名的散文诗作家,我们看看她写的散文诗《湖广会馆》中的描写:

 

遥远的过去从这里发出传真:那些从两湖两广来的老乡,从福建江西来的老俵,来这座城市扎堆、扎根,以种种方式来取生存。

离乡的人来到这里,听一听乡音,叙一叙乡情,喝家乡茶,看故乡戏,就会让游离的乡思重归故里。

 

我觉得说它是有诗意的散文比说它是用散文写的诗更为准确。为什么一定要继续称为散文诗而不能称为诗散文呢?我觉得应当从诗中取消“散文诗”这个品种,而在散文中增加“诗散文”这个新款。“散文诗”到了应当羽化为“诗散文”的时候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认同。

2021.05.27



排版:于伊湄

责编:姚溪

审核:向天渊

通联邮箱:swuxxs1986@163.com

关注我们,诗歌与你同在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官方平台。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