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无忌
作为一个江西人，为何会在朋友圈卖脐橙？
这个问题简单又复杂。简单是因为，你恰好认识我这个卖脐橙的江西人，复杂是江西人卖脐橙为何会成为一种群体性现象？
每到十一月，很多江西人的朋友圈都会发卖赣南脐橙的信息，寥寥几语配着橙红橙黄的脐橙。赣南脐橙，作为一种地域特色的水果，近年来通过朋友圈方式走红，这犹如云南人吃菌子，河南人收麦子，一种农业文明在互联网时代开出了新的花朵。
赣南脐橙是江西省赣州市的特产，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有中华名果称号。每年十一月，脐橙迎来采摘上市季。赣南十八县、县县有脐橙，在农村，户户种脐橙。你若此刻到赣南，脐橙挂满山野，到处是丰收的景象。
很多江西人，把可以抢占的互联网社交平台抢占了个遍，不仅是朋友圈，还有小红书、微博、短视频等地都拿来推销脐橙，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
根据赣州官方数据，全市赣南脐橙种植面积193万亩、产量185万吨，实现产业产值202亿元，赣南脐橙以品牌价值691.4亿元位列全国地理标志区域品牌第五位，连续十年位居水果类第一。赣南脐橙解决了100万农村劳动力就业、实现产业集群总产值202亿元。
赣南脐橙是个老品牌，近年来，随着江西卖橙大军的加入，让赣南脐橙的名气更大。我在北京接触很多人，他们对江西人的印象很多来自于脐橙，他们会说：“我同事是江西人，他们那可以买到正宗的赣南脐橙。”
赣南脐橙名气大，假冒的也多，最近，赣州官方就通报了一批市场上用非赣南产脐橙冒充赣南脐橙的案例，这些外地脐橙打上赣南脐橙的包装对外销售，扰乱市场，这是官方严厉打击的对象。
赣南脐橙，自90年代中期引入赣州，开始大规模推广，此地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赣州是稀土王国，山地以红壤为主，土质偏酸，有机质含量较低适合脐橙生长。加上光照、气候等因素，孕育了赣南脐橙果大皮薄，橙红色艳，脆嫩化渣，酸甜爽口等特点，可食率70%以上，果汁含量达45%以上，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B1、B2等营养物质。
但说实话，赣南脐橙的价格不高，零售价只要六七块一钱，朋友圈的销售渠道，一般是10斤68元、20斤128元售卖，这个价格多年来未变，如果有平台补贴，价格会更低。
像褚橙，京东上10斤装的褚橙都在108元以上，高点的达到168元，而线下门店价格甚至高达20元。对比来看，赣南脐橙的定价确实比较平民。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赣南脐橙缺乏品牌溢价，老表们赚的是辛苦钱。
赣南脐橙在市场经济中发展数十年，还没有形成一套看天吃饭、看市吃饭的机制。首先，脐橙从种植到上市时间需要三四年，前几年赣南因为黄龙病影响，不少地区的脐橙遭遇毁灭性打击。这几年，农资价格一直涨价，种植成本在增长，时不时还来一场天灾。去年赣南遭遇冰冻灾害，果农给果园点上灯，为果树取暖，山区星星点点的灯光，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背后也是果农的辛苦。
除此，在市场中单打独斗的果农，不仅面临果贱伤农的问题，还要面对丰年歉收的困境，这就说到了关键：销售问题。
由于赣南脐橙的产量多，是个非常卷的赛道，其价格透明，各种成本可以轻易计算。比如肥料、防护网等农资在内的种植成本就需要2块左右，采摘包装等人工成本1元，物流快递费是几大快递公司定的，一箱的10斤装的成本是13到30元不等，综合算起来利润空间不大。
水果的售卖有多种渠道，如商超、批发、电商等。赣南脐橙也有传统的销售路径，一般果贩到当地收脐橙，经过批发、零售等环节到消费者手里。但是，赣南果农小而散，无论是收购价还是收购市场，由果贩和农业公司决定。
目前，果贩到果园的收购价是2块多钱。2块钱是农民的心理防线，如果低于2块钱，基本上白忙活一场。
2023年，消费低迷大环境，再加上寒潮影响，赣南脐橙的当地收购价跌至一块来钱，历史性低价，大量脐橙滞销，只能烂在树上，因为采摘也要成本。
在脐橙滞销期间，有地方区县引入一家龙头企业，让他们协助售卖脐橙，但企业给农户的收购价也没有高于市场价，低至8毛一斤。所以，果农还是没有话语权。这几年，电商直播兴起，一些地方引入大网红直播带货，但是坑位费较高，一般果农支付不起。再加上电商流量成本越来越高，小果农开不起。
于是，没有成本的朋友圈成了江西人售卖赣南脐橙的主要销售渠道。
赣南脐橙是季节性的水果，最好吃的就是这个时候。上市时间集中，因此，每到这个季节，赣南儿女们都会发动起来卖脐橙，无论是在外打工还是在外上学的孩子，只要会上网，有些关系，家人们都希望帮忙卖一点。
除了多增加一个销路，还有一个博弈过程。如果赣南脐橙不好卖，商贩就会趁机低价收购，最极端的情况就像2023年的情况，收购价压到1块多钱。果农直接销售与资本收购，这两者实际上是此消彼涨的关系，是一种博弈关系。
今年还在过年的时候，家人亲戚们就和我说，今年要继续帮忙卖脐橙，能卖点是一点。很多果农在家种地，没有太多的社会关系，只能让自己的孩子、亲戚、朋友出来营业了。
好在在当地政府支持下，赣州建立了四通八达的物流体系，加上互联网技术，让远在赣南山区的脐橙只用三四天时间直达消费者手里，绕过了中间环节，且这些渠道的脐橙不用打蜡存储，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脐橙的新鲜度。。
在朋友圈卖脐橙，靠的是人脉关系，都是卖给同学、同事、同行等，这些关系是用自己的个人信用背书，赚的是回头客的生意。这一点，赣南脐橙用品质作后盾。尤其是今年因赣南雨水少，脐橙甜度大，也是近五年来品质最好的一年。
100多万吨的赣南脐橙，除了当地商贩收购、做果汁的，很多赣南脐橙都是这样通过江西人朋友圈，以10斤、20斤的方式卖到了全国，如同一场大规模的蚂蚁搬家运动，也形成了近年来互联网上一道风景线。
附：金微，曾供职于新快报、大江周刊、新华社、华夏时报、每日经济新闻、尺度，先后任记者、编辑、部门主任等。现为法律人、兼职演唱会运营、脐橙销售员。
江西人，卖的是正宗的赣南脐橙，均为寻乌脐橙，原产地不打蜡不泡药，持续售卖五年，口碑风评不错，欢迎下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