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与北漂、从实习生到央媒记者

文摘   2024-10-29 22:24   北京  

文字是记者过往的见证

我是一枚从业七年多的老记者,2007年毕业那阵干过一阵销售,之后一直在媒体。

当初一心选择媒体的原因很简单,自己学了四年新闻专业,改行没有派上用场。记得我干销售那阵,公司写字楼每天都有当地的都市报,我看着那些报道,还有署名,有些心动,我还是想先干回媒体,于是辞了销售工作。

毕业之后,我想在在广州找一份主流媒体的工作有些难,我的学历一般、经历一般,很长时间没有找到媒体工作。最后,借着自己曾在南都实习的经历,新快报佛山站接纳了我,领导答应我从见习记者作起,我每天努力跑各种社会新闻,到过各类新闻现场,也见过生死别离的场面。

当时招我进报社的是站长余远环,他是我正式工作来的第一位领导,有广东人特有的幽默,写过几本书,印象最深的是《冷落文字》

在新快报工作几个月,好景不长,新快报的佛山站大调整,我们这批毕业生面临下岗再就业,我的新闻还没上道。我问领导有什么办法吗?余说他自己现在都要下岗了。

在新快报的短暂工作总体比较快乐,每周固定环节是唱歌,同事们的关系也比较简单,但这样快乐的日子不久就结束了。离开新快报后,我在佛山一家网络公司呆了两个月,自觉公司没有前途,随时准备离开。

正当犹豫之时,大学同学在江西日报《大江周刊》杂志社工作,说杂志正在招记者,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正处于比较低谷期,想着回家。于是毕业不到半年又回到了南昌。

从外面回来有些灰溜溜,在那趟回程的列车上,我记得带了本书《在路上》,想想自己就这么在路上多次漂泊。那时想着回来就铁下心在家乡好好工作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仅在一年后再次选择离开、选择漂泊。

回到南昌,我很快在杂志社上班,领导是位有才的文人,经常给我们讲些民主自由的问题。印象最深的是,每周甚至每隔两天,当当网都会将一堆书送到他的办公室。

我们杂志办公地在中医学院,每天吃食堂,也算是重新回到大学。杂志每月一期,比较轻松。杂志立足南昌,领导说要打造成这座城市的新锐媒体,从当地媒体对比看,我们作的话题确实比较新锐。

作为土生土长的江西人,我第一次通过工作采访全面深入了解这座城市这个省,作过江西共大、赣菜等报道。2008年,国内先后发生抵制家乐福、汶川地震等重大事件,也有备受关注的北京奥运,媒体自然不会缺席,我们投入精力,从这些事件中读中国。

那时社会急剧变化,记得我们作过一个专题《时代焦虑症》,反映个体在时代下的不安全感。对我们而言,尤是如此。

2008年底金融危机到来,媒体上天天报道珠三角农民工失业的新闻,原本是看新闻,结果很快波及到我们。我们杂志的投资方业务受到影响,撤资,我们自然就失业了。记得领导对我说,你们赶紧找工作,没找到工作之前,你们在这里呆着,好歹有碗饭吃。我现在还挺感激他。

得知我的处境,我的一位校友向我伸出橄榄枝,她在南昌的新锐网站妆点网任副总裁,我过去当网络编辑。这可能是我最作的最轻松一份工作,结交了一班好朋友。不过,就是工作有些枯燥,天天整些美容知识。久而久之,我有些厌倦。2009年春节年会上,领导还准备提拔我当编辑部负责人,而我却悄悄地溜到了北京面试。

离开南昌,主要是工作的原因,从内心深处而言,有种不安全感,内心不屈于眼前的安逸。有句话说,人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心太大,但眼前的路太窄。如果安逸着作这份工作,至少能养家糊口,也不会有后面的折腾了。

在杂志社工作一年,我的简历上又可以多几笔经历,凭借这份简历, 2009年初,我陆续向北上广的媒体投了些简历,没想到最后是北京的新华社国际先驱导报给了我面试的机会,对方电话简单沟通,通知我来实习。

2009年,还没有过完元宵,我拎个箱子来到帝都,北京街头还有雪,第一次到北京,水土不服,嗓子又干又疼,实习挺难的,因为我不懂国际新闻,新闻不要说报道,就是很多报道名词都没听过。那时经常在KFC看报纸,很孤独,还好有我的北漂兄弟陪伴。

那时我们俩住在双井的地下室,空气不流通,人特别嗜睡,每天起床爬出地面,太阳都老高。不管怎样,总要适应北京,有时还有意想不到的事,就在双井附近,央视新大楼着火。

在导报的经历比较曲折,对我的思想影响很大。经过三个多月的实习,我转正了,因为在新华社大院工作,能够接触些高大上的东西,比如南海问题爆发,我们经常写南海报道,后来有机会登上南海渔政参加巡航,体会到守卫领土边疆的意义。

但后来,因为一个契机转向了,当时转基因社会大讨论,我敏锐地关注到这一现象,在报社的支持下,开始介入了转基因报道。为了调研转基因问题,我陆续去了山西、吉林、黑龙江、河南、河北等地,写了转基因玉米调查等重大报道,五部委回应并调查。但后来,因为报道转辗离开了国社,原因较为复杂,有机会详谈。

离开导报后,我正式转入财经媒体,第一份财经媒体是《每日经济新闻》。我认为作时政风险太大,作社会新闻太累,想想就努力往财经媒体上转型。每经是一份日报,每天报选题,每天写稿,节奏更加紧张。不过还好,借几起重大事件的报道提前转正。

最初,我跑农业和交通领域,我对农业话题较为熟悉。记得第一次出差是报道吉林,当地发生了虫灾,我被派到了吉林农安,写了近万字的调查,包括抬钱种地、土地流转等系报道,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吉林受灾农民遇理赔难 安华保险称虫灾不是天灾》,上了央视新闻,有家天津电视台的栏目专门到北京采访我。后来,我跑保险的同事报道说保监会专门召集保险公司要求理赔,这让我感到职业荣誉感。

再后来还作过很多农业题材的新闻,包括夏粮收购、农田抛荒、有机滞销、合作社跑路、种子公司劣质种子、农机质量门调查等,起到了些舆论效果,帮农民获得了些实在的赔偿。

对我个人而言,最大的好处是有机会去很多地方,小县城、小村庄,如果不是干记者,这辈子都不会光临这些地方。经常,我在某个忘记了名字的小县城,吃早餐,然后周边都是芸芸众生,总有些似曾相识的风景,似曾相似的迷茫。

再后来,陆续作过些重大题材的报道,如山西长治苯酚污染、河南洛阳非法集资、河南济源城镇化拆迁、邯郸楼市崩盘等,很多新闻报道了,就成了记忆,但是很多事件并没有解决,留给当事人的依旧是痛苦和麻烦,这也让人对职业感到困惑。

有一次,我在吉林采访土地征地案,当地官商将大片农民土地圈占起来荒废,以套取国家补贴,农民持续多年上访都没用。中国的问题很多,不知道还无所谓,看到了就很纠心,但也没什么办法,个人能力有限。所以有时遇到报料人求助,如果无法报道就直接拒绝吧,既然无能为力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大多时候,我还是呆在北京,关注宏观经济,解读各类政策,参加各类会议,所跑口线一换再换,由农业到铁路交通再又到财政。跑过两年两会,采访过很多部长央企负责人,作过些有影响有争议的报道。

这几年,受互联网、新媒体的冲击,传统媒体受到越来越大的挑战,身边越来越多的记者跳槽转行,对记者职业也感到焦虑。

今年初,对行业的焦虑和困惑感与日俱增,我还是决定暂时离开,投了几家公司简单,也与老板面谈过,最后没去成,又回到了媒体,新的单位是华夏时报,同样作财经新闻。

目前,工作一切正常。

一路走来,很感谢那些帮助我的人,还有很多帮助我成长渡过难关的同事领导朋友们,但感激之情一直在心底。

时代变化太快,记忆都有些支离破碎,有时,只能习惯性地从一些新闻报道追寻自己当时的样子。这几年作媒体,积累了几十万字的报道,成为过往生活的一部分,未来还会不断地制造新的文字。这些遗落在网络的文字,是自己经历最好的见证,也是记忆的一部分。

本文写于2015年8月,原文《文字是记者过往最好的见证》

金微,曾供职于新快报、大江周刊、新华社、华夏时报、每日经济新闻、尺度商业/德林社等,任记者、部门主任、主编等。现为自媒体人、法律人、兼职演唱会策划、水果销售员。

代表作如转基因玉米案、铁路资产低估案、14万中国人基因外流,疫情系列等,影响广泛多部门回应。报道引发多场诉讼,自学法律打官司,通过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考试,转型律师,供职于北京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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