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文学】刘宗俊：家乡的吃水变迁

家乡的吃水变迁

◎刘宗俊

故乡两个字的村名中有一个“井”字。村庄不大，户数不过一百二十余户，三百多口人，属于门楼水库移民村。村名中之所以含个“井”字，据说是明朝初期，李姓由河南省固始县迁此建村，因当时村址处有眼石头井，就顺口把村名起为石井。

自我打小自记事起，就听母亲念叨说村东和村南有两口井，村东边那口井离我老家稍远一点，但好处是井不深，拔水就显得稍容易些，且离自家的菜园近，由于拔水浇菜方便，无论种的是白菜、萝卜还是芹菜、香菜都既大又水灵。我小时候经常在井边用小铁筲拔水帮父亲浇菜，帮母亲拔水洗衣服。东南方向的井离家就显得相对能近便点，但却直上直下，一眼望不到底，井口黑魆魆的，井壁长满了青苔。井边是我童年玩耍的天堂。　　

小村本来就小，以老井为原点，向东西南北方延伸，我总会记起许多遥远的陈年往事来。但关于村里老井的历史，我却知之不多，也从没想过要缠着村中上了年纪留着花白胡子的族长讲一讲小村的历史和老井的由来，我所能忆起来的是我出生时它就在那，一直在。总体来说，是位于村庄的偏南了，它方口圆肚，石头砌成，井台的南面是一片玉米地，西面种了一片麻。玉米地南紧邻着一条小河，夏日里，有孩子在里面洗澡和女人在此洗衣，一派欢腾热闹的景象。记得井台占据的面积并不算小，井口的条石光滑锃亮，井壁上绿苔斑驳。井台冬天会结冰，溜滑溜滑的，前来挑水的人需小心翼翼，稍微不留神脚下一打滑就摔个仰叭叉，轻则溅了一身水，重则一连几天都胳膊疼腿疼。老井的北面是一条村路，路北有人家，东面稍远处是几户人家的牛栏羊圈，常有一些牲畜拴养在那里，这让稍长大些的我，对老井的水质感到膈应。 　　

村井没有井盖，就这样一年四季五冬六夏地敞着口。水乃万物之源，一方水士养一方人，对老井，村民们都怀着虔诚的敬畏之心。它取之不竭，蓄而不溢，每天天不亮，街上就会传来吱吱悠悠的扁担声，像一首经久不变的晨曲，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对孩童时代的我来说，挑水是一项极具专业性的成人工作，一副扁担两只桶，外加一根带勾的井绳，打水时手提井绳，双脚叉立于井边，左右摇摆晃动井绳，稍顷，猛然向下松井绳，让桶栽倒于水中，将桶灌个半满，然后回正水桶，借助于重力，水桶没入水中，回拉井绳，用力拽出井口，才算打满一桶水。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很难掌握，初学者任凭你来来回回晃动，桶却只在水上漂，半点水都不进，让人急出一头大汗。我曾经很不服气地尝试过几次，但始终未如愿。可能是因为我还未到成年，母亲不舍得我单薄小身子骨的缘故吧，农忙时节，她即使再忙再累，也都坚持自己去井上自己挑水的。农村孩子成年的标准，就是个头长足了，可以去挑水了，也属基本生活能够自理，否则你连水都吃不上，何谈其他。也见有家中大人有事或生病的人家的孩子，瘦瘦矮矮的个子，还没个扁担高，趔趔趄趄地去挑水，看着也着实让人疼心。 　　

儿时的农村，每家每户院子里都有一个水缸，挑来的水，倒在水缸里，洗菜做饭都仰仗这一缸水。因为挑水不易，家家几乎都把它当油来用，洗衣喂家畜啥的都是到河里去。老井是整个村庄的灵魂，似定海神针，有老井在，大家都安心。只要水缸里的水是满的，这日子就还过得下去。 　　

说起来，我们村老井的水并不好喝，碱大，一壶水常有半壶的碱。还有，井台周围的卫生也差，在我长到十九岁时离家到潍坊求学，假期由学校返回，再次喝到老井的水，竟连连恶心呕吐，也有同样外出务工返乡的村里的孩子，往井里撒漂白粉来改善水质，多徒劳无功反而被村民嘲笑为忘本、骄气。

我很羡慕那些村子里能有条件打压水井的人家，不用挑水多好啊！母亲沉沉的挑水身影，是印在我心中的痛，我想接过她肩上的扁担，为她分担这份与她不相当的重。后来，家境好转了，我们家也花了在当时也算是一笔不少的钱雇人打了眼压水井，水倒是打上来了，因为水婪，只能外用，要吃水，还是要去老井挑。我们很知足，即便这样，也是缓解了日常用水，少挑了不少水呢。 　　

一转眼，又过去了好多年，村里早已修建了水塔建了了自备井每天早中晚定点放三次水，要把缸放满水，桶里也接满水，那口老井，己被废弃。老家的变化太大了，我已经辨不清老井的方位，一次到老井附近自家的自留地里，母亲指给我看老井的位置。 此时的老井井口位置堆积了些杂物，不扒开来看，没有人知道此处会是一眼井，一眼曾经养活了一村男女老少的生命之水。  　　

水是生命之源。饮食起居，“饮”排在首位。都说明了水在人类生活中的极端重要性。自2019年以来，福山区政府持续推进城市供水一体化建设，完成了104个村庄的管网铺设。2021年开始，为加快项目推进，本着群众早受益、早获福的理念，福山区创新市场化模式，引入世界500强专业化水务环境综合服务商——中国能建葛洲坝水务公司，总投资15亿元，实施城乡供水一体化项目。通过城市管网延伸，乡村供水标准提高，实现全域范围联网供水，打破“一村一水”的传统农村供水方式的弊端，项目建成后将极大改善农村供水状况，实现农村供水与城镇供水“同源、同网、同质”标准，对统筹城乡供水服务均等化、保障农村饮水安全，提高农村生活质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作用。可覆盖8个镇街，共296个自然村，服务8.3万户、22.3万人口。

前段时间我回村看到，有挖掘机在村里街上施工，听母亲说是挖铺设自来水进村入户的管道。因为是库区村，吃水不便，上级优先保障吃水难的村庄先通上水，不长时间就能过上祖祖辈辈盼望已久的随时扭开就有水的生活了，喝上和城里人一样的自来水了，再也不用苦心积虑地储水备水了。井水—压水井—自备井—自来水，一个小村吃水的变迁，只是新中国成立75周年来，祖国城乡广茂大地天翻地覆飞速发展的一个缩影。2023年，烟台市成功迈入万亿城市行列，全市上下正昂首挺胸地阔步迈向万亿新征程的新起点上，让我们重整新装再出发，为未来更好的高品质生活而拼搏奋斗，书写属于每个人不朽的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