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过些日子就是圣诞节，如今欧洲大小城镇的圣诞集市都早已开放，是冬日限定的美丽时刻。2019年12月初，我在捷克游荡。当时正值圣诞季，一座座城市的圣诞集市都令我流连。捷克布拉格老城广场的圣诞集市几乎在所有“全球最美圣诞集市”的文章中都榜上有名，也确实名不虚传。但更让我喜欢的是那些小城市的圣诞集市，它们并不起眼，城市也不为人所熟知，可却有偶遇的美好。经过那三年后，再回望这一切，有恍如隔世之感。临近圣诞，选择重发此系列，今天是海布。
海布▲
从布拉格出发，坐着只有三五节车厢的火车，一路咣当咣当、晃晃悠悠，三个多小时后来到捷克边境小城海布。
这个巴掌大的小城有着与城市规模不相匹配的交通枢纽地位，因为地处德捷边境，距离德国不过数公里，因此成为从德国东部进入捷克西部的必经之地，众多线路在此交汇。城市外围也有着与城市规模不相匹配的繁华商业，从超市到商场，还有各种商业卖场，一间间绕城而立，据说是为了满足德国人的跨境购物。毕竟，捷克物价比德国低一截，就像荷兰人喜欢去德国购物，奥地利人喜欢去匈牙利购物一样，德国东部居民也喜欢来海布购物。
我爬过的最恐怖塔楼
从海布火车站到老城广场，不过十几分钟步行路程，沿途是一条相当兴旺的商业街。路中间排水沟的铁质隔板很有意思，每块隔板代表一个年份，刻着那一年的城市史。走完这条商业街，也就走完了这座城市的近千年历史。
这座城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1世纪，目前只余遗迹的海布城堡，是城中最古老的建筑残留，建于12世纪后期。在历史上，海布的归属权多次变化，也曾是独立城邦。在三十年战争期间，极具传奇色彩的波西米亚卫兵队长华伦斯坦在此被暗杀。
海布街景▲
那些历史人物早已雨打风吹去，海布仍保持着旧时模样。在商业街的尽头，便是口袋型的普拉德广场。因为整座城市沿山坡而建的缘故，道路总有起伏，广场也有一个优美的坡度。若是平时，这个在捷克也算相当之大的广场必然有空旷的古朴之美，与四周的历史建筑相得益彰。不过眼下正是圣诞节期间，当地的圣诞市场将广场塞了个满满当当，便有了童话之美。
海布一角▲
我选择先穿过广场，前往城市制高点——圣尼古拉教堂。这座建于13世纪的教堂是海布最古老的教堂，教堂塔楼可供攀登。
教堂▲
我爬过的教堂塔楼早已不计其数，但像海布这样的经历却是前所未有。也许是冬季的缘故，才中午两点，塔楼入口的售票处便已无人，除我之外也再无游客。那个自动推杆系统倒是可用，只需投币10克朗（相当于人民币三元多）便可自行进入。只是若胆子小一点，恐怕就会驻足不前——古老阴暗的教堂塔楼，起码二百级且大多数路段都仅容一两人上下的木制台阶，一个人爬上去真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即使像我这般一向百无忌惮，也不免会想：万一管理人员不知道我上去了，过来顺手把下面的门锁上，我是不是要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呆一个晚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爬到塔楼最狭窄的路段时，我又忍不住自嘲：要是再胖一点，万一卡在墙壁之间，上不去下不来，连手机也掏不出来，谁来救我呀？
就在胡思乱想和自嘲中，我终于气喘吁吁爬到塔楼顶端。等待我的不是美丽风景，而是从入口处就如影随形的恐惧感。只见这塔顶石室只有一盏小灯，阴暗无比，过往看过的恐怖电影镜头纷纷浮现。
爬上塔楼，十分阴森，因为没开窗▲
原来，因为冬季的缘故，塔楼顶端每个窗口的木窗都已关闭。平时若有工作人员时，他自然会负责开窗关窗，但眼下无人，唯有游客自助。每扇木窗上都有标识，让你看完风景记得关窗。
关窗提示▲
于是，我便一个个将木窗打开，终于让塔楼变得敞亮起来。眼前的海布，由一栋栋斜顶房子组成，有红瓦有灰瓦，建筑墙身五颜六色，正是典型的中欧小城模样。即使是冬天的萧索气息和阴沉天气，也没有影响固有的童话感。
教堂窗外的景色▲
带着登高一览城市风光的满足感，我将窗子一一关上，鼓起勇气用最快的速度走下塔楼，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锁在里面。其实教堂距离老城广场不过几步之遥，可隔着一条小街，人气就差了一大截，我在教堂一带晃悠时，连一个路人都未见到。
圣诞市场的热闹
经过教堂旁的下坡道路，兜兜转转再上坡，便是海布城堡。城堡如今只余废墟，城墙倒是基本完好，还有一座仅高18米的黑塔。虽然黑塔自身高度有限，但因为城堡地处城市最高点，原本也是极佳的拍照角度。可惜每年11月至次年3月，城堡的开放时间都大大缩短，平时每周只休周一一天，可冬季的这五个月间，休息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仅有周六周日开放，无奈之下只能接受错过。
圣诞集市▲
倒是城堡周边的居民区，让我见到了这座城市的宁静之美。高低错落的地势之间，一条条街道彼此交错，营造出一个个公共空间。其中一个以草地为主的小广场，是海布老城的第二大广场，四周的古朴民宅十分好看。从城堡入口处的石子路望向老城，教堂的尖顶也在蜿蜒街道之间显现。偶有居民经过，个个都牵着狗，下午两点多其实已近冬日黄昏（四点就会天黑），正是他们的遛狗时间。
前往广场的商业街▲
相比这宁静，普拉德广场热闹得多。古老的市政厅有一座黄色墙身的钟楼，不但逢整点报时，圣诞期间还常常会响起悠扬乐声。广场斜坡上的圣诞市场，小巧古朴，虽然不像布拉格老城广场的圣诞市场那般梦幻，但却因罕有游客的缘故，有着更友好的本地气氛。
市政厅▲
小城居民彼此似乎都熟识，互相打着招呼，在市场中吃喝购物。肉香十足、口感紧致的自制香肠，充满饱腹感的酸白菜炒面团，再加一杯捷克特色的热葡萄酒，就可以让人站在小桌子旁应付一餐。
圣诞集市上的摊档▲
制成各种形状的手工蜡烛，可以存放多年的美丽姜饼，则是比一般手工饰品更吸引人的存在。当然，还少不了的是捷克特色的水晶饰品和波西米亚民族服饰。
各种形状的手工蜡烛▲
广场上最童话的两栋建筑比肩而立，一栋为绿色墙身，一栋为黄色墙身，平素是海布明信片里的常客。圣诞期间，它们面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临时溜冰场，从下午到晚上，都是当地人的乐园。
临时溜冰场▲
眼前场面让人期待入夜，因为只有灯光亮起，圣诞气氛才更浓郁。好在无需等上太久，一到下午四点，夜幕已经笼罩小城。
灯带装点着一栋栋建筑，霓虹灯让溜冰场的冰面呈现梦幻般的色彩，时紫时蓝。情侣在冰面上牵手滑过，孩子们在冰面上嬉闹，即使摔倒也不减笑声。旁边空地上的旋转木马，不过是最简单粗糙的样式，可足以带给当地孩子简单的快乐，所以始终无休旋转。
晚上的溜冰场▲
咖啡厅和餐厅都有温暖灯光，从木窗望进去，是一边吃着饭或喝着咖啡，一边攀谈的小城居民。
夜晚的餐厅▲
到了五六点钟，溜冰场旁的临时舞台便成了圣诞市场的焦点。当地的唱诗班轮番登场，从小学生到中学生，一首首歌唱下来，一次次收获掌声。作为广场上为数不多的游客之一，更是唯一的东亚面孔，我似乎变成了独特的存在，可收获的只有一次次善意的微笑和招呼。
对于小城民众来说，快乐也许就是这么简单，就是在这冬季的傍晚，站在广场的舞台前，听孩子们的童稚歌声，而我适逢其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唱诗班的孩子们▲
图源 |叶克飞摄
作者| 叶克飞
编辑|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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