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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莉并不知道自己在小区家政圈早就声名在外，直到那天买菜回来，她遇到了一个当面挖她的大姨。大姨很热情，将古莉拉到背人处，问道：“小古，刘老太每个月给你开多少钱？不管多少，我都加五百，你去我女儿家做吧，她房子在隔壁小区，就做四口人的饭和打扫卫生，不用伺候瘫痪老太太，比你现在干的活省心。”古莉大为震惊，问道：“大姨，我也不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大姨笑得一脸慈祥：“咱们小区谁不知道你？刘老太多挑剔一人，你都能把她伺候得那么好，说明你能力强、有耐心。我没事儿总去广场那边，常看见你推着刘老太出来晒太阳，给她喂吃喂喝、遮阳扇风的，一看就是贴心勤快人。”古莉受到肯定，心里很高兴，笑着说：“我挣的就是这份钱，都是分内事，好好做是应该的。大姨，我在刘姨家做得挺顺手，刘姨也信任我，不能为了钱就撂挑子走人。再说你们邻里邻居的，如果被她知道多不好。”大姨：“哎哟，好保姆不在市面上流通，不抢怎么办？”大姨左右看看，凑过来问道：“虽说你拿钱办事，但也得跟对人。你可能还不知道，以前伺候刘老太的是她儿媳妇。”大姨：“你当然见不到，因为她儿媳妇让她骂跑了，跟她决裂了。”古莉在外面听人八卦自己的东家，心里感觉怪怪的，想走，但大姨不撒手，拉住她继续说：“刘老太瘫了多少年，一直都是儿媳妇伺候，可这家人不拿人当回事，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她——”古莉打断大姨，说道：“不管怎么样，我暂时不考虑离开，谢谢你啊大姨。”大姨伸出大拇指：“看看，不仅会伺候人，还有情有义。行吧，我给你留个电话，以后你从这里下户，一定先联系我啊。”刘老太脾气确实不好，不过对她还行，反正古莉做了小半年，没受过什么委屈。刘老太的一儿一女对她就更没得说，时不时过来送她小礼物，一口一个“古姐”地叫着，那亲呼劲儿，就像一家人一样。古莉女儿去年考上高中，两人还分别包了红包。古莉就这样，你对我好，我便对你更好，而她作为保姆，能释放的好，无非就是用心照顾老人，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那天下午，古莉给刘老太洗完澡，正要去收拾浴室，老家忽然打来电话。古莉刚接通，就听见她男人扯着嗓门喊：“家里大棚现在忙不开，你别再干那端屎端尿的活了，赶紧回来帮忙。”古莉男人：“又说那些没用的，以前你没出去打工的时候，什么时候短你吃穿了？”古莉：“我活着就图个吃穿？大棚的活儿干不完你就雇人干！反正我不回去！”过了很久，刘老太在卧室里幽幽地说道：“小古，你可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刘老太显然没放心，隔日就把儿女喊回来，两人又请古莉吃饭，又给古莉买衣服，把古莉弄得很不好意思，连番保证不会离开。放着一个月五千块钱管吃住的工作不做，回去当免费劳动力兼出气筒，她傻吗？自己有钱，想买衣服就买衣服，没人骂她瞎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笑她嘴馋；想给自己娘家花钱就花钱，没人阴阳怪气她是扶弟魔。真的无语，弟弟过生日她给买件259 块钱的冲锋衣，都能被骂伏弟魔。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钱是男人给的吗？古莉以前是真气短，毕竟自己不上班，没有可见的进项，可自从出来做保姆后，她才知道自己过去干的那些活多值钱，她不是没收入，而是一直在白干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伺候老人……这些活都是有价格的，只是给家里人干的时候，价签被摘掉了。所以她走出来了，才知道干什么活都能挣钱，走远了才能看清楚家里大棚雇工一天得二百，她去干就免费，而她爸妈生病住院了，她却连尽孝的钱都拿不出来。男人赏她三百五百买点营养品，仿佛已是天大的恩惠。可她创造的价值明明很多很多，起码现在刘老太一家就能证明。古莉铁了心不回去，她男人也没辙，隔几天打一通电话怨怼几句。什么鸡鸭鹅猪没人喂，地里的草两尺高，他在外面干一天活回家吃不上一口热乎的。男人：“哎呀，说那些有意思吗？谁家不是这么过的？”转眼间，两个月过去，期间古莉回了两趟家，穿的是时髦的套裙和高跟鞋，脸上涂了粉底和口红，和她那灰头土脸的男人站一起，俨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古莉以为男人会大大雷霆，但奇怪得很，男人反倒没了在电话里的架势，变得扭捏起来。古莉给他买了外套和裤子，他不要，古莉笑着说：“都是名牌，你不要我送我弟。”他便留下了，站在镜子前，皱皱巴巴的人，披上了好料子依然皱巴巴的，古莉歪在沙发上，心里汩汩地流淌着自己有钱的快感。那天，古莉伺候刘老太喝汤，女儿的学校打来电话，老师说，孩子在体育课上骨折了。古莉赶到医院的时候，女儿已经打好固定，正坐在轮椅上哭。女儿不想落下功课，还想继续留在学校上学，古莉思虑再三，决定辞职，她要去女儿的学校附近陪读，直至女儿痊愈。刘老太得知这个消息，早早就开始落泪，儿女也放下手头事务赶过来一再挽留，但古莉已经做出决定，一直催促他们尽快找人接手。那天，新保姆来了，但从一进门，屋里的氛围就变得很奇怪。古莉向新保姆交代刘老太的日常和注意事项，说到一半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女人忽然开口：“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女人又说：“我伺候了她五年，忍了她五年，受了不少累，没落一句好。你干的那些活我都干过，但我没有一个月五千块，有时候还得自己搭钱。”女人叹了口气：“我一直在外面打工，正好辞了现在没活。没办法啊，总归是家里的事，也不能一点不管。不过我让他们尽快找人了，免费的保姆没有花钱的保姆香。”家庭主妇是岗位还是闲人，主要取决于在哪个家庭当主妇。在别人的家庭当主妇，那就是个岗位；在自己的家庭当主妇，那就是个闲人。所以现在主妇的出路就是去别人家里，腾出自家的地方，让别的主妇进来，这样就能形成每一个主妇都是职业女性的良性循环。然而这时候，又会有人说女人钻钱眼儿里了，可是当自己的孩子需要照顾时，当已经决裂的婆婆需要伺候时，从岗位退回到“闲人”的，还是这群主妇。古莉在女儿高中校外租了一个小单间，每天接送女儿，陪伴女儿，变着法儿为女儿增加营养，带她复健。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女儿彻底康复，继续回到学校寄宿。古莉退了小单间，推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口，考虑何去何从。刘老太已经找到了新保姆，她不能再回去；老家有很多鸡零狗碎的事情，但她难得脱身不准备再陷回去。她有个家政群，群友几乎都是像她一样走出来谋生的家庭妇女，她时常翻翻群消息，看着姐妹们一点点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她总能从中吸取很大的力量。刘春花，刚出来的时候一口土话，现在已经能说普通话，还考了育儿师证和营养师证；赵佳红，和男人离婚，娘家回不去，刚来城市时身上只有三百块钱，开始在饭店刷碗削土豆，后来送外卖，现在专门做清洁，已经买了一套老破小安家了；李琴，是这群人里混得最好的，从自己做催乳师，到开班培训，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像真正的城市女人；……还有很多很多，她们勤劳、善良、乐观，不怕吃苦受累，她们一点点向上奔着，笨拙地去够更好的生活。古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拨通当初准备挖她的那个大姨留的号码。大姨让她赶紧买票，明天就能上工。古莉将女儿送回学校后继续回城里做保姆的事情，实现了从“心野了”到“翅膀硬了”的跨越，让家里人很是震撼。一个月后，婆婆找来了。古莉知道，婆婆是担心儿媳妇被花花世界彻底勾跑了。老太太已经到了，古莉没有不接待的道理，她把老太太安顿在旅店里，下班后过来陪一会儿。婆婆说：“那你不走，我就在这等着。一个家里没个女人，那还能叫个家吗？”古莉：“那你就等着，住一天花一天钱，我就给你交了三天的房费。”三天过去，她真没回去续费，她觉得婆婆受不了就会自行离开。不仅没走，她还找了份工作，在对面的火锅店后厨洗碗。老太太嘿嘿笑：“我在这洗一个月碗就能挣三千。”她顿了顿，又说：“我20岁结婚，21岁生娃，到现在孙女都读高中了，这一辈子，还没有谁一个月给我三千块钱，让我可以没负担地随便花。我看像我这个岁数的城里女人还没退休哩，那我也能打工。”古莉：“你不是来找我回家的吗？结果你也不回去，那家里怎么办？一个家里没个女人，那还能叫个家吗？”婆婆：“你信不？过一个月咱俩回去看看，他俩保证饿不死，天也塌不了。”很小的时候，她就在课本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幸福的生活是用双手创造的，她对此深信不疑。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很普通的、没有大见识的女人，在她看来，何谓幸福？幸福就是付出就有收获，是能坚韧辛勤地劳作也能理直气壮地享受，是能追求无形的伟大也能追求有形的价值，是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丰裕，是“心野”，也是“翅膀硬”。往期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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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九爷，专写两性小说，致力于性与男女关系的剖析。更多爆文详见公众号：我是九爷（qingaishitang）
楚小欣，曾经是故事里的女主，遇到过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今天，我来记录她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