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泽芸寄语:
题记:
昔者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 亦或蝴蝶之梦为周?
在虚幻的国度里,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了。
人生原本便是虚幻的,如镜中花水中月。但人不能沉迷虚幻而迷醉,失去虚幻而痛苦,而是要抬起头来,跳出虚幻,寻觅真实。
文/纳兰泽芸
我躺在舒适的雕花红木椅上,手里擎着咕咕作响的水烟。
我穿着印了“万”字的暗红色长衫,两只铁球在另一只手里克郎克郎地响。
我的大太太站在身后,轻轻为我揉肩。
她的手法千里挑一,她的手劲恰到好处,她让我筋骨酥麻,飘飘欲仙。
我闭上眼睛,唤来管家,要他嘱咐下人去全聚德为我订一桌全鸭大宴。
中午要请孙老板吃饭,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我趴在舒适的雕花黄梨木大床上,手里擎着冒着青烟的鸦片烟枪。
午后是我一天里最放松的时间,中午和孙老板谈成的一笔大生意更让我惬意倍增。
我的二太太站在床畔,轻轻为我捶背。
我喜欢二太太,她是我从胭脂巷买来的,她唇红齿白,身段婀娜。
我吩咐她去为我泡一壶碧螺春,她笑笑,身影飘忽不见。
二太太年近四十,但仍然身材颀长,风情万种。
出门时我喜欢带上三太太。
三太太优雅得体,能诗会文。最重要的是她会打麻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想赢则赢想输则输。
我打牌时,三太太静静地站在身后观战,我打累了,玩两下铁球,她就坐下来顶替我。
三太太高超的牌技让我很是放心,当我再一次坐到牌桌前,面前的银两,基本恰是我离开时的数目。——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三太太手指修长,体态轻盈。她有一双狐一样又细又弯的美丽眼睛。
四太太稍有些胖,穿旗袍的时候,会勒出腹部的赘肉。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可爱。
事实上四太太更像一位真正的女人。我指的是,她的汤烧得极好,她的针线活做得极棒。
当然我有自己的厨子,不多,正数反数,都是三个。可是四太太还是喜欢亲自为我下厨。
她说:“老爷怎么能喝这些粗人熬得汤呢?”
晚上她把热汤端到我的床前,又在床头为我拍松一个靠枕。
我温柔贤慧的四太太,日日为我富贵的身体补充营养。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五太太。
五太太年轻漂亮,清纯活泼,走路像兔子一蹦一跳。她不喜欢穿旗袍,她说那样太过拘束。
她不穿,我也不生气,我认为她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都是我的小可爱。
我喜欢看她走路时的样子,吃饭时的样子,撒娇时的样子,生气时的样子。她什么样子都好看,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宠爱的小可爱。
夜里我拥着她,就像拥着一朵沾着露珠的散发着芬芳的清晨的蓓蕾。
生活如此美好,如此美好。
我有良田万顷,豪宅万间。
我富甲一方,我妻妾成群。
每天我都在享受人生,我受人尊敬,挥金如土;
每一天我又在腰酸背痛。
我胖如猪猡,颈椎和腰椎都在增生……
那天,啪嗒!突然停电了。我才发现我的肚子饿了。
我下楼去买方便面,遇上前来看我的女友。
她问我:“还没找到工作吗?”
我说:“我妻妾成群呢,我没时间找工作。”
她就哭了,流着大滴露珠一样的泪。
她抱住我,她说:“求求你别这样沉迷下去了,振作起来,只要你振作起来,我永远都支持你,陪着你。”
她又从包里拿出票子,说:“我今天又借了一千块钱。你听我的,买个三轮车,做点小生意吧!”
我接过钱,敷衍地点点头。我说“好”——现在正停电,我不说“好”,女朋友不没完没了。烦。
吃面的时候,突然来电了!
我推开面碗蹦起来,冲向那具有巨大磁力的电脑——大太太善解人意,二太太性感妩媚,三太太知书达礼,四太太温柔贤慧,五太太清纯活泼。我哪里能放得下她们?
我重新躺倒在舒适的雕花红木椅上,手里擎着咕咕作响的水烟。
我穿着印了“万”字的暗红色缎衫,两只铁球在另一只手里克郎克郎地响……
记于2024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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