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泽芸寄语:
题记:
菜市场的生鸡活鸭,鲜鱼水菜、挨挨挤挤,会让人感到生之乐趣,一种俗世的烟火味扑面而来。
我喜欢下厨,厨房里的煎炸翻炒,油爆蒜香,有着烟火的热闹和温馨 还有孩子们吃得喷香的小脸上幸福的笑。
重新读汪曾祺写的美食,是读他对朴素生活的热爱,让人感受生活是新鲜有趣的,有新鲜的颜色、气味和声音。
能吃,是一种福分。
当对吃有着热望时,心里的生活才是繁花满眼,才是生意盎然的。
文/纳兰泽芸
在所有谈吃的作家,甚至美食家当中,我最喜欢汪曾祺老先生谈吃。
有一天深夜,不知天高地厚地看了汪曾祺老先生的《食事》一书,瞬间感觉饿得前心贴后心。
打开冰箱翻了个底朝天找好吃的。这对于为了保持窈窕身材,而对饮食非常克制的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汪曾祺写吃,就是有这股魔力。福建蜜柚、四川灯影牛肉、广州香肠、北京豆汁儿、长沙臭豆腐、扬州干丝、昆明米线……被他写得无一不让人恨不能立刻飞过去过瘾一番。
他写清晨卖枸杞头的小女孩:春天的早晨,尤其是下了一场小雨之后,就可听到叫卖枸杞头的声音。卖枸杞头的多是附近村的女孩子,声音很脆,“卖枸杞头来!卖枸杞头来!”枸杞头放在一个竹篮子里,一种长圆形的竹篮,叫做元宝篮子,枸杞头带着雨水,女孩子的声音也带着雨水。
我在深夜读着这样的文字,仿佛看到那位叫卖的少女,声音清脆,就像春雨般,透亮洁净。少女卖的枸杞头,也是鲜嫩碧绿,雨珠儿露珠儿盈盈欲滴。
汪曾祺执笔写下了故乡的枸杞头,也留住江南春天的气息,让我感受到了一缕江南的春风。
读完我想我若在当时,一定叫住卖枸杞头的小女孩,买一份这样的枸杞头,也买一份春天。
昆明是汪曾祺在西南联大求学的地方,那时,年轻的汪曾祺常与同学穿街走巷,寻访美食,哪家的汽锅鸡、火腿、炒包谷和米线好吃,他如数家珍。也正因此,汪曾祺让本非八大菜系的云南菜为更多人所知。
昆明菜,有对故人的追忆,提起米线,汪曾祺便想起恩师沈从文。
每次沈从文自己进城,都会去小米线铺吃碗米线,也不太讲究。但有次和汪曾祺上街闲逛到玉溪街,沈从文点了米线,还要了一盘凉鸡,打了一碗酒。他只喝了一点,剩下的都给汪曾祺吃了。
这是老师对学生的爱。汪曾祺记了半生。那已经不是一份吃食,那是一份岁月深处的怀念。
汪曾祺说:“谈吃,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
饮食即生活,吃喝是态度,最难得的是欢悦地活着。就如汪曾祺告诉我们的一般: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
谁说不是呢?毕竟生活,是很好玩的。有人说:“汪曾祺享受世界浅层的乐趣,活得安稳而热腾腾,只有一种感觉:这人,是披了欢喜面的真佛吧。”
菜市场的生鸡活鸭,鲜鱼水菜、挨挨挤挤,会让人感到生之乐趣,一种俗世的烟火味扑面而来。
会吃的人,往往更会生活。
曾经我因为生大娃和哺乳,母爱超越一切,让我这个对身材一贯很注意的人也不管不顾了。只要娃娃们健壮,能喝到最好的母乳,什么都值得,哪怕自己变成丑八怪也拼了。
奶水不够,为了催乳,为了娃能喝饱奶水,我拼命灌自己各种高热量浓汤,一年下来把原来八九十斤的小身板硬生生吹成一百六十多斤的“巨无霸”。
欲哭无泪,镜子已然成为我伤心的禁区。
但为了娃娃能有母乳吃,忍着。
一年多的哺乳期煎熬终于结束,我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瘦身恢复之旅。
那可真的是饿得两眼发绿,眼冒金星,去菜市场看到生的绿叶菜就想一把薅过来塞进嘴里。
一年多,我又把自己从一百六十多斤的“巨无霸”又恢复成九十多斤的小身板。
有人问我:“你怎么生了两个娃,还像没生过娃一样苗条?”
我笑笑,没吱声。
哪曾想,生大娃七年后,又生二娃,又重来一遍从一百六十多到八九十斤的苦楚和煎熬。
我深深体会到了饥饿的滋味。
我深深体会到了一块上海万年青饼干吃两天的滋味。
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就是上海万年青饼干,怎么可以那么香,那么脆,那么甜!
后来回头想想,我很为自己的为母则刚的勇敢而感佩,甚至后怕。
看了汪曾祺,觉得吃乃人生一大快事,于是不再对自己太苛待。于是也开始认真品味美食,体重增加了四五斤,基本控制在百斤以内这个范围,就足够了。
人们常说,好女不过百。对于我这个养了两个娃的妈妈来说,差不多就行了,好好吃美食才是正道。经常想吃好吃的时候,就这样安慰自己。
我喜欢下厨,厨房里的煎炸翻炒,油爆蒜香,有着烟火的热闹和温馨 还有孩子们吃得喷香的小脸上幸福的笑。
重新读汪曾祺写的美食,是读他对朴素生活的热爱,让人感受生活是新鲜有趣的,有新鲜的颜色、气味和声音。
能吃,是一种福分。当对吃有着热望时,心里的生活才是繁花满眼,才是生意盎然的。
纳兰泽芸简记于2024年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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