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中医,失落的古老文明

文摘   健康   2023-10-16 09:48   北京  

中医是济世救人的绝学,更是遵从自然的恬淡与从容的生活方式,是千年的古老文明

六岁那年,我拜师了,成为了师父最钟爱的弟子,开启了我的学医生涯。跟师三年,从认药、学药、尝药开始,到熟知每一味药的药性并善于开小方,一步步学到各种治病本领,这其中饱含师父对我的辛苦培养。在这三年里,我每天浸泡在中草药香中,目睹师父运用传统方药治病救人,还曾有幸跟随师父南下出诊治疗疾病,见识到南北方气候的差异对人体影响的不同,更见证一些急症重症病人在师父的针药结合诊治下起死回生,今天想来依然惊心动魄!这怎能不让我辈对中医产生深厚的崇拜敬仰之情呢?
不幸的是,十九岁那年失去师父,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塌了!悲痛与无奈之余,我独自撑起了师父的诊室。没有了师父的引领,我要独自面对一个个病人,学着师父的样子接诊开方,利用所学给病人解释病证, 分析病情,空闲的时候便会更加思念师父,回忆着他的音容笑貌与谆谆教诲,几度泪流满面!我决心把师父教给我的传承下去,把师父没有教给我的也要挖掘出来,一并发扬光大!
独立接诊是非常锻炼人的,每接诊一位疑难病人都会引发我的思考。在继承了师父祖传治疗不孕不育经验的基础上,通过多年的潜心学习和研究,我对妇科杂症及各种疑难杂症的治疗也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在望闻问切四诊中,望诊是获得病人信息最多的。通过几十年来对大量病例的观察、研究、总结,我发现了疾病、体质、性格之间的对应规律,建立了非常实用的望诊辨证体系。当看到利用自己所学为一些不孕不育家庭带来新的生机,以及深受疾病困扰的病人在服用中药后减轻病痛时,更加坚定了我对中医的信仰。多年来对中医的痴迷,使我有一个很深的感受:人最幸福的事,就是所从事的行业恰恰也是自己最感兴趣的。很幸运,我所从事的这份中医事业也恰恰是我最热衷的事情。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徒弟,我经常对他们说,我们每个人终其一生都要成就一番事业,当我们全身心地从事这份事业的时候,能够感到由衷的快乐,也能够最大限度地挖掘出自己的潜能。活到老学到老,在丰富自己知识的同时还能够帮助别人解决病痛。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更有意义的是把这些有价值的经验总结出来,传承下去。中医给了我一种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我们这个行业是干净、简单的,给人治病是快乐、知足的。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我们从事中医这个行当,能让我们依然保持初心。同时我们这个行业是名副其实地“活到老学到老”,任何时候翻开书本都会发现有要学习的东西,要不断突破自己。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第二门学问能像中医这样,能对人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当人们不假思索地追随科技进步的脚步,去研究创新各种医疗器械和治疗手段时,是否能够停下脚步,去回顾一下我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精髓呢?当我们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时代不管怎么变迁, 社会、医学及科学无论怎么进步,现在的人们依然需要千百年前的文化精髓去抚慰身心、治愈身体,这也是最让我们感到骄傲的。我接触过医院的大夫,交往最多的当然是像我这样的民间中医,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高手在民间!
走在田间地头,方见天地自然之性;顺应自然生活,方悟一些生活现象和中医学道理是相通的。中医传承的不仅仅是治病救人之术,更是遵从自然的恬淡与从容的生活方式,是千年的古老文明!
在自然之气熏陶下自由成长起来的青葱少年 
鹅黄柳绿的时节,置身诊所,听着后院树丛传来的阵阵鸟语,嗅着缥缈的花香,看着门前这条不算宽敞的街道车来人往,我的思绪倏忽间飘到几十年以前的光景,眼前浮现出师父的音容笑貌。细细想来,行医至今已有近四十年的光景了。日月消长,寒冬酷暑,气定神闲的我坐在这张方桌边,等待来自全国各地的病人。每每送往迎来,看到一批一批的病人因为不同的病证来就医,由初来时的眉头紧锁到复诊时的笑逐颜开,直至最后病去身轻,我心中感慨良多,更增添了对师父的怀念和敬佩之情。少年时,因缘际会,我遇到了我的师父,跟师三年时间后我便开始独立行医,独当一面。可以说,我走的是千百年来传统中医走过的路——师带徒,从师父带着我认识每一味药,到手把手教会号脉,然后去学书本上的知识,对照着自己所学领悟哪种脉象会对应出现哪些病证,再到试着开出一个个方剂,在师父指导下怎么把握用药,以及用药后取得怎样的治疗效果,久而久之理法方药逐渐了然于心。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传统中医成长的土壤,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讲述一下我的成长环境。我的诊所位于行唐县最中心的一条街道——西街,这也是我们县城最古老的一条街道。走在这条街上,映入眼帘的是青砖绿瓦、青石板铺成的路,街道两旁是陈旧的木板门的门面房,有稀疏的商户卖一些农用工具,还有的上了年纪的手艺人售卖自己制作的铝盆、煤炉之类的日用品,看到老房子顶上依次排列的青瓦片,就知道这条老街很有历史。
三十多年前,这条街是名副其实的商业街,每天人群熙熙攘攘,打铁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喧闹非常。走在这条街上,闻着淡淡的旱烟丝的味道,深吸一口都感觉沁人心脾;听着铿锵有力的打铁声,伴着那清脆响亮的旋律,脚步都变得轻盈。那时候,这里作为县城唯一的主街,曾经无比繁华,车水马龙,十里八乡的人们来到这里谋生活、开眼界,它承载着几代人的回忆。这样的街道在我们县城再难以找到第二条。这就是我出生、长大,以及后来行医一直所在的地方。几年光景,远处高楼林立,新开发的商业街灯红酒绿,我们这条老街成了偏僻古旧的一条街道。但我的诊所依然几十年如一日地在这里经营着,迎接来自各地的病人。没有了早年间街道的繁华喧嚣,反而使我的中医诊所平添了一份宁静祥和的气氛,来就诊的病人也感受到我的诊所坐落的这条老街是有历史沉淀的。我们小时候生活的这条街道虽然熙来攘往,但出了这条街旁边就是成片的村庄。儿时的我每天和小伙伴们穿梭在村子与田野之间,嬉笑玩耍,不同时节都有不同的乐趣:天热的时候上树抓知了,下河摸鱼;天冷的时候抽陀螺,下了雪还自己做雪橇滑雪。那时候,小伙伴们经常聚在一起动手做各种玩具,在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同时,也锻炼了自己的思维和想象力。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围着老人听他们讲一些古老的传说、生活传奇,以及在做人做事方面具有哲理性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小时候的成长经历对以后学医乃至各方面都有影响,因为那时候没有被过多地管束,人的身体就遵循着自然的本质规律去成长,完全融入自然,切身感受着自然万物和天地气息的吐纳,内心平和、不骄不躁,这样逐渐构建和丰满自己的内心世界和思想境界,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成长环境真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美好的童年经历,真切感受到了亲近大自然的美丽祥和,现在和病人沟通的时候总忘不了嘱咐其多参加户外活动,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人也会变得内心炽热,充斥着生生之气,这对身体疾病恢复也能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的。
老中医一剂中药治好了堂哥的疑似结核性脑膜炎 
我们小时候,卫生条件差、传染病多,经常有同龄的孩子因患脊髓灰质炎无法治愈而留下后遗症,有的孩子甚至得了急性脑膜炎而夭折。那时候由于医疗资源不足,人们经常用一些土办法治病。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大伯家的堂哥突然不明原因地高热,头痛剧烈难忍,疼得用头撞墙,叫声撕心裂肺,一度抽搐昏厥过去。家人见此情景心急如焚,因为他的妹妹就是这种症状去世的,家人赶紧送到了县医院。医院的医生输液,一天不见好转,怀疑为脑膜炎,建议紧急转院,家人又急忙送到了省二院,因人手不足,就让我也跟着去了省二院。在省二院急诊室待了两天不见好转,医院做了各种检查,怀疑为结核性脑膜炎,说这种病非常厉害、死亡率很高,又让转到省结核病医院,也就是现在的省胸科医院。家里人哪经过这阵势,怕耽误病情,于是想办法通过亲戚关系找到省结核病医院的熟人,晚上就转到了结核病医院,这位亲戚特别热心,看我们求医心切,就帮忙找了一位中医大夫,说中医西医都要看,哪方面都不能耽误。来的这位大夫据说是市里有名的老中医,这位老中医我至今还记忆犹新,虽然年岁已长,但走起路来步伐矫健,一看就有作为中医人经常说到的精气神,这位中医大夫给我堂哥号了脉、看了舌头,又问了大人几个问题,然后沉思片刻,就开出了一张方子。我们拿着方子抓了药,堂哥喝完药后又遵医嘱蒙着被子发了汗,睡得很好,早晨起来就没事了。医院医生上午开始查房时,我们早已经跑出去玩了,我们回来后医生一看堂哥身体状态这么好,还检查什么啊,就让堂哥出院了。 
这番经历使我对中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我想:如果我们那里有这样出色的中医,那得解决多少百姓的疾苦啊!如果我能对中医知识有所掌握,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如果凭借自己的医术能够治病救人,怎么想都觉得很光彩呢!
孟大夫经常用扎针或几剂汤药就能治好中风病人 
堂哥这件事情之后没多久,我就初中毕业了。那时候我毕业在家无事,就天天在家看半导体电路基础,还自己摸索着研究无线电。那个年代无线电收音机是高科技,非常流行,我当时想着一个小木匣子能发出真人的声音真是太神奇了,所以一闲下来就研究半导体、组装收音机,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还心想以后当一名无线电修理工。我家位于当年最繁华的街道——西街,那时候我家的房子是临街的四合院,临街的两间房子可以做铺面,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商家租赁,所以闲置着。
梧桐花开的时节,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身材魁梧的男士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来到我们这里,在和街坊邻居打听谁家有闲置的门面房可以出租时,邻居就把这位先生介绍到我家,然后我母亲就很爽快地和这位先生谈拢价格后,热心地帮他把房子打扫干净。在得知来者是要在我家铺面经营中医诊所时,我母亲更是喜出望外,当时就心想我家这是遇到贵人了。这位先生虽初来我们这条街,倒也不拘谨,跟街坊邻居介绍自己姓孟,家里祖上就是行医的,最擅长治疗中风引起的半身不遂。
据我母亲后来回忆,当年见到孟大夫的时候,就如戏文中讲的那样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这样的人当大夫医术自然是错不了的,和人说话语气祥和,态度亲切,举止文雅,来看病的病人在和孟大夫交谈后,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经孟大夫对自己病情的一番讲解,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的病人甚至感慨“可算找到好大夫了”。
那时候国家改革开放没多久,人们已经从物质匮乏的阴影中逐渐走出来,市场开放以后,我们这条街道汇集了各行各业的商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人们好像一夜间从各地涌来,整条街一片繁荣的景象。人们的穿戴也不像过去那般破旧,也不会再为吃饭发愁,“家无隔夜粮”“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象也已经彻底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因为吃得太多、太好而发福,人们的身体骤然间多了许多无法代谢的脂肪,随之而来的就是中风及其后遗症如半身不遂等病证。
孟大夫的中医诊所开业没有多久,就有十里八乡的乡亲寻来看病。孟大夫看病总是那么泰然自若,时而眉头紧锁,摸脉片刻后看看舌象, 再和病人交谈几句。病人连连称是,于是看盂大夫开方遣药,然后心怀希望地掂着草药包离去。孟大夫最擅长治疗半身不遂,好多中风偏瘫的病人经孟大夫扎针或者喝汤药三五天,花钱不多就基本痊愈了,经常有病人家属敲锣打鼓地抬着镜匾来答谢。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在孟大夫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当时就对孟大夫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的病人经治疗后恢复得特别快,尤其是口眼歪斜和不能言语的中风病人,发病第一时间送过 来,有时候扎一次针就会明显好转。这在我们当地一直被传为佳话。那个年代,中风偏瘫的病人特别多,总是看到被抬着的中风病人来找孟大夫医治。那时候,我感到孟大夫的医术特别神奇,总是想一探究竟,所以就 一门心思想着投身其门下学习他那精湛的医术,并且,我发现有同样拜师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有一次,一个穿着讲究的年轻人用车拉着一位半身不遂的病人来治疗,当时病人是被抬着进诊所的,半边身子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据年轻人介绍,病人为他的岳父,从太原退休后前来投奔女儿,可是好景不长,来了没多久就突然中风了,到医院治疗几天后没有任何好转,各种方法用尽,也不见起色。孟大夫号脉后说病人是中了外风,来得还算及时,没有耽误,就开了三剂药。病人吃了一剂就明显好转,吃完三剂药就能下炕了。见到如此好的疗效,这位年轻人备感钦佩。孟大夫当时说,中风在我们中医看来分为外风和内风,年老体弱者,当气候剧烈变化的时候,外感之风邪乘虚而入,用扶正解表的小续命汤治疗。孟大夫还解释说,如果是外风,用对药方,效如桴鼓,当然,诊断为外风还是内风,对医生望诊、脉诊经验的要求很高。经过这番讲解,这位年轻人领略到了中医的神奇,于是他便义无反顾地要拜孟大夫为师,不惜放弃衣食无忧的国家单位正式工作,每天来诊所费尽心思地和孟大夫拉近关系,终于取得孟大夫的同意跟师学习。看到别人拜师成功了,就更加重了我一心要拜师学医的想法。
孟大夫用十四味建中汤治愈出血性紫癜 
在我拜孟大夫为师之前,几乎每天都有抬着进来的中风病人,或口眼歪斜,或舌强不语,往往一针扎下去就能明显见效,针灸不仅效果好,而且简单省钱。也有很多外地的开着小轿车来看病的,那时候街上来了车小伙伴们就追着看,一路小跑跟着小轿车直到停在诊所门口才作罢。 
除了常见病,有的危重病人也能在孟大夫这里化险为夷。
每当诊所来了病人,那些爱凑热闹的人就会围过来看孟大夫是如何医治的,对中医充满向往的我也会出于好奇总是夹在人群中抻着脖子想一看究竟。 
烈日炎炎的一天,村里人大多摇着蒲扇三五成群地在树下乘凉;婶子大娘坐着蒲团围在一块儿,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拉着家常;我和伙伴们摆弄着弹弓玩耍。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位中年男人沙哑但很浑厚的声音:“孟大夫,您能想法救救我家孩子吗?”我循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上半身的汗衫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左肩膀由于挎着拉车的缰绳勒得衣服半掉着,满头大汗,紫红的嘴唇也已经干裂得挂着血丝。看来又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寻医者。再看他身后拉着的小平板车,车上躺着一个精神萎靡的小女孩,用被子裹着,孟大夫的徒弟闻声从诊所出来,把孩子从小车上抬下来,把被子抻开,小女孩浑身浮肿,腰以下整个都是黑紫的。大叔声音干哑,哽咽着说:“孩子才十岁,得了出血性紫癜,在省二院住院半年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还借遍了亲戚朋友,疾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了。医院看实在没有办法,就劝我们回家。可我们看着孩子还有口气在,总不能在家等死吧。我们打听了好多地方,都说孟大夫医术高明,您想法救救孩子吧。” 
孟大夫看小女孩浑身肿得已经变了样,腰以下黑紫得不忍直视,无论谁看了都觉得岌岌可危。孟大夫思忖片刻说:“我不管医院给孩子定义什么出血性紫癜,我们中医管这叫阴斑,十四味建中汤,吃三剂就能看到效果。” 
那位大叔起初还将信将疑,但孟大夫又接着说:“想要孩子活命, 就赶紧回去把药熬了喝,三天以后你会看到孩子变化的。”大叔用手抹了一把脸,肯定心想:也罢,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他把孩子用被子一裹重新放到小平板车上,步履沉重地拉走了。
围观的人也都逐渐散去,别人就看个热闹,这样的事也许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稀罕事,但我那时候就特别留心,想着那个小女孩喝完药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这么严重的病到底有没有救。这样想着,就期盼着三天以后那位大叔还会不会来。事实证明,孟大夫的医术实在是高明至极,三天后那位孩子家长过来拿药的时候说孩子身上的黑斑已经褪到了膝盖。孩子又喝了半个月的药,病证痊愈了。
看孟大夫行医经常能遇到惊心动魄的事,有的场景现在想来仍然感觉心有余悸。孟大夫外形高大魁梧,走路生风很有气势,面对一些危急的病证,孟大夫向来临危不乱,很能压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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