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人评论｜欢迎再来鸟头世界-齐

文摘 2024-10-28 12:31 北京

艺术家组合鸟头从摄影的可复制性这一媒介特性出发，提出新的观看方式。他们持续推进的实践尝试达成内容与构图、具象与抽象、重复与差异、控制与偶然、传承与背离、静态与动态等美学关系之间的平衡。展览“欢迎再来鸟头世界·齐”将作品呈现的非线性时间串联为有张力的空间叙事，探索图像的物质性、流动性、纵深感。

展览现场 | 欢迎再来鸟头世界 - 齐，图片©Alexandro Wang

来自《更大的照片》系列的作品将三张保持原始构图的照片并置。艺术家从大量照片中筛选、翻转、组合三张具象的照片，形成一幅结构稳定但视觉生动的抽象画面。例如，远看《颠三倒四》仿佛“山”字的书法，近看作品则是被偶然性连接的图像。摄影的图像通过丝网印刷的手段直接转移到木板之上，并由大漆固定。当显现影像的工序脱离相纸，图像获得以白漆为基底的活跃机理以及丝网印刷在表面叠加的均匀质感。不受载体限制的摄影实现了去物质化到再物质化的繁衍。

颠三倒四（蓝）, 木板、布、大漆，225 × 115 × 2 cm，图片© 艺术家

《更大的照片》强调而非回避摄影的可复制性。同一张照片可能重复使用在不同作品的不同位置，构成图像的变奏。本次展出的九件作品分为三组，每组基于相同的画面内容实验三件色彩、机理不同的作品。大漆的琥珀色、蓝色、黄色分别与摄影的相呼应。黄色的大漆被涂鸦的喷漆激活：艺术家快速勾画的线条脱离原本的画面结构，标记新生的能量。展览现场面对面搭建的镜面亚克力展墙进一步赋予作品无限延展的错觉，令置身于镜面通道的观众看见自己的形象被复制的同时迷失在复现的摄影之中。

颠三倒四, 木板、布、大漆，225 × 115 × 2 cm，图片© 艺术家

随着展览空间的徐徐展开，观众在作品的旋转与自身的移动中生成意义。散落于上下两层展厅的风车装置《有风》，借助灯光的照射和叶片的转动创造更大的光影。透明叶片上清晰的图像在风力的带动下转变为模糊的投影，其不确定性反而渲染出一种兼容的氛围。《有风》把观众引导至更多体现艺术家的摄影信念的作品面前。

展览现场 | 欢迎再来鸟头世界 - 齐，图片©Alexandro Wang

鸟头称摄影的信徒为“执光者”，既是操纵光的神，也是顺应自然法则的人。《拜影》装置是艺术家虚构的偶像，轻巧而立体地调侃大众对于图像生产技术的崇拜。他们快速剪裁、涂鸦、固定照片的方式破坏了展示摄影的规范，将即兴创作的瞬间组装成控制光与时间的鵟热。以一道竖立的影棚无影墙为背景，观众从正面观看或用手机拍摄气球装置可以获取鸟头的摄影口号“WE WILL SHOOT YOU”，改编自英国皇后乐队的歌词“We Will ROCK You”。“Shoot”是“拍摄”与“射击”的一语双关，视错觉的作用让整句话仅在特定角度可读，个体汇集到群体的凝聚力随时可能消散成乱码。

展览现场 | 欢迎再来鸟头世界 - 齐，图片©Alexandro Wang

影像《Hybird》围绕135底片的原始尺寸按照黄金比例放大同一张照片九次，同时以不同的速度旋转这九张尺寸递增、180度倒置的图像。在此，照片的任何一次复制都不是为了逼真地再现现实或广泛地展示原作。一次次复制的过程让偶然性发生，正如万事万物依靠规律的运行拥有变化的可能性。摄影的复制基于已然存在的事物生成新的事物。

鸟头世界-2021，21x28.1cm x84p, 28.1x21cm x40p, 2021 , 图片©艺术家

矩阵《鸟头世界》由上百张尺寸相同的黑白照片构成。鸟头将他们海量拍摄的都市写真当作素材，在保持单张照片原本构图的情况下，挑选照片并编排新的视觉。艺术家设定了矩阵的基本框架：中间一组照片为纵向排列，而左右两组照片为横向排列。整齐的布局为支配视觉空间的规则提供操作的弹性。在外部形状确定的矩阵内部，每张照片代表一个使用中的空间或是一个暂时空缺的位置，等待艺术家营造彼此的关联。当上下颠倒或90度旋转的照片出现于图像密集的矩阵，照片之间的差异被逐渐拉平。

矩阵并非一件拼合上百个焦点的散点透视作品。照相机的光学成像原理决定了摄影难以避免地存在焦点透视，因此，单张照片记录的现实总是具象的。随着艺术家选用照片数量的增加，每张照片的立场不再绝对。静态的图像在视觉上跨越自身的边界，朝各个方向生长，演变为动态的图像。不连续的时间拼接出绵延的空间，让图像逃离透视法的禁锢。最终，124张具象的照片构成抽象的点线面关系，从而提供另一种观看摄影的方式。《鸟头世界》试图创造一幅看似没有透视的摄影作品。

新的观看方式嵌入了悬置的观看距离。近距离查看单独成立的构图或细节，远距离观看更大的构图。与单幅写实绘画相比，单张纪实摄影的内容与构图被相机更加自动化地产出。然而，不论是矩阵《鸟头世界》还是《更大的照片》，不以记录内容为导向的构图过程，生成的是追求平衡性视觉的观看方式。与此同时，观众在艺术家构建的图像栖息地中填充自我组织的注意力。注意力的集中、分散、撤回、跳转、随意搁置塑造进行缓慢观看的观众，而非迅速保留或滑走单个图像的用户。新的观看方式带来有生命力的形式。

文/缪子衿

关于策展人

About the Curator

缪子衿，独立策展人，获得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策展硕士学位。2017年曾任《艺术界》编辑 ; 2019-2021年曾任职于泰康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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