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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读完陈渠珍《艽野尘梦》的人,都说陈著写得好。
可能所有读过这本书的人,都对“艽”字的读音有一番纠结。第一是不认识它,第二是有的校注者故作高深,把读者带偏。
比如我刚读完的这本,湖南人民出版社2019年2月版,校注者陈继光先生在第3页注释说,“出自《诗经•小雅•小明》:我征徂西,至于艽野。”艽野,一解艽(qiú)为“荒远”,艽野,指青藏高原,似有牵强。一解为任乃强先生校注:“余按艽(jiāo),草名,入药,为‘秦艽’,其叶宽、薄,有白纵纹,微似龙舌兰,根茎纤维,绞扭如束丝,故曰艽,产于海拔三千米之高原,即康藏青海地方。古自秦中输出,故曰秦艽。小雅之艽野,解为康藏高原极合,无容解为荒远也。”
看来现代的较注者,从了任乃强先生。
任先生1894年生于四川南充,1989年去世,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民族学家和藏学家,是康藏研究领域的开拓者。他似乎校注过别的版本的《艽野尘梦》,主张把“艽”字读为jiāo理由是青康藏这地方出秦艽,所以不能读为“qiú”。
这就有些扯了。因为那个地方出药材,就要读药材的名字,而把原本意义的“荒远”给“无容”了,这是不是有些霸道?那地方还出藏羚羊,这个字是不是要读为“羚”字更显宝贵?
陈继光先生校注新版《艽野尘梦》,从任说,也主张读“艽”为“jiāo”,这要么是食古不化,要么是对名人的盲目崇拜。任先生研究藏学也许是一把好手,但在文字学研究方面,可能并不内行。从任说,事实上把我们广大读者弄得一头雾水,本来一个非常直接的读音,倒弄得莫衷一是了。
我啥家也不是,只会翻辞典,看看辞典怎么说,这应该比任先生更权威了吧。
我手头的现代汉语词典没有收入“艽”字,可见不管它作为荒远的意思,还是作为药材的名称,现代人都不认。
而《辞海》语词分册530面第一读音就是“qiú”,荒远的意思。
康熙字典第一个读音为“qiú”,巨鸠切。《唐韵》《集韵》《韵会》巨鸠切,音qiú。《说文解字》解释为“远荒也”。“艽”字第二个意思是兽类在窝里铺草。“艽”字的第二个读音为“jiāo”,专指秦艽,一种药材。
清代文字训诂学家段玉裁先生说,艽就是究的意思,穷的意思,即无边无际的荒原,这不刚好是陈渠珍书名的意思吗?大名鼎鼎的《毛传》,刚好引用了《诗经•小雅•小明》,直指“艽野”为远荒之地,任乃强先生及后来的陈继光先生,还有什么标新立异的必要呢?
我国第二批简化汉字,把韭菜的“韭”改写为“艽”,尽管后来废了,但简化的意思却很明显,这个字就读“九”音。
再看大量带“九”字结构的字,仇读chóu,姓氏读qiú,带“九”字的字,如究,旭,鸠,犰,声母都是ou,有读“jiāo”的吗?
无论解释词义还是读音,应该尽量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而不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众多字典辞典都注“艽”字第一音为“qiú”,第一意为“荒远”,我想,陈渠珍先生为书起名,也一定是为自己误入荒原而定制,而不会从中药里去找一个八不相干的读音。我们为什么要从出产药材绕到借指青康藏那个地名?这不是故意绕吗?你们家是开药铺的?
还有人附会这个字同“郊”,即郊野的意思,这就更是狗扯羊腿了。试问,是拉萨的郊野,还是那曲县的郊野?你们家的郊野包括上万里的羌塘草原?搞一次郊游十天半月回不来,那是郊吗?
一句话,“艽”字在陈渠珍的著作里就读“qiú”,除非是你找出更充分的证据驳倒我。
因为每一位读者都会在这个字上纠结,加上校注者有意舍近求远,以高深文浅陋,因而难免造成阅读障碍。我今天在这里做一个小小考证,与陈继光先生,与湖南人民出版社商榷,希望有方家给予指正,也希望得到读者朋友们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