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妻物语》算是中岛哲也(《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成名作,但却不太被人提起,这部电影被老外译成《神风队女孩》发行,并被收进了本世纪00年代cult片的排行榜。这算是一种文化上的误读吧!
今天看这部电影依然觉得有趣、鲜活、独特。特别在杀马特文化已经过时的今天,这部抓住了时代气质的电影简直成了“考古”经典。里面的主角桃子--萝莉控与草莓--暴走族两个女孩,就像是二次元亚文化主要类型的代言人,联手演绎了这么一出杀马特史诗。
中岛真是一个有少女心的导演,他2004年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已经是个45岁的半大老头子了!《下妻物语》从头至尾都散发着粉红色、香喷喷的少女气,真是连最资深的萝莉控本人也做不到的事情。这些充满着物质欲的画面,包含着蕾丝、刺绣、荷叶边、缎带、蝴蝶结的拜物教迷恋,让本片的上半部分充满了华丽肤浅的“洛可可”气息,这种华丽跟桃子所处的乡村环境又格格不入,一种难以复制的违和感给了这部电影相当强的视觉冲击力。
桃子沉溺于法国洛可可文化,草莓却执着于本土摩托党暴走风。她夸张中性的打扮好像日本视觉系摇滚里的男孩。她俩因为桃子家卖的Versace假货而认识,之后又因为性格上的互补而成了死党。这种充满百合气息的组合,更让本片迥异于其他电影,没有俗烂的感情纠葛而充满一种美丽纯洁的童真。
影片的下半部分情节发生了转折,草莓在社团里即将被施以家法,能救她的只有桃子一人。这个爱幻想的、“轻飘飘”的软妹子竟因为友情而突然勇敢起来,她带着一身血污冲进女流氓团伙,虚张声势编了个瞎话救了草莓。两人在夕阳下的乡村路上骑摩托狂飙,带着胜利的喜悦和青春的荒谬,完成了成年之前的最后一场狂欢!
影片中没有成年人对他们指手画脚,桃子的奶奶由2018年去世的树木希林扮演,她在片中是个隐退的独眼龙大姐头,家里还有她尘封已久的摩托车。桃子的父母也都带有漫画气息,可以说电影中的下妻是个架空的地域,是个漫画里的世外桃源。
虽然电影看上去荒诞不经,但导演却精准地抓住了“杀马特”文化的核心:异化与疏离。在夸张的表象下,是当时的青少年们孤寂又无处存放的内心。他们向往着不切实际的美丽伊甸园,却委身于穷乡僻壤无处施展,只能通过奇装异服来表达对所处环境的失望以及自我封闭。他们抱团取暖,互相催眠,生活在亚文化小圈子里不想出来,直到有一天年华老去,才知道美梦已碎、万事皆空。去年几个国内杀马特界曾经最大的群主还被多家媒体采访,但已经是些无趣的人,无法从他们身上看到一点曾经的不羁了。
中岛哲也用这部电影记录下了这些杀马特曾经的史诗,也对她们各自的乐趣喜好都加以肯定,日本的青少年文化得到了称颂和赞美,而不是排斥或贬损为社会的边缘异类,这也是这部电影的伟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