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土根｜我的《回忆录》：“工”“学”相长——2024年11月3日
文摘
2024-11-03 00:00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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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录》：“工”“学”相长
作者：陶土根
有朋友总是问我：“陶参，您作为资深外交人员，从事外交，是否和您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每次我都是笑而不语，因为说实在，我儿时的成长跟外交基本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亲戚朋友间也没有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员。第一次知道外交事务和大使馆，我是在1965年上中学时，从我们的报刊上看到和从中央广播电台里听到我们的邻国印度尼西亚发生政变并大肆反华排华时，才明白我们驻外大使馆的重要性和所起的作用。我这才开始关注我们驻外大使馆。知道我们的驻外大使馆是代表中国政府与东道国进行外交沟通，处理两国之间的官方关系和事务并促进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和科技等方面的交流与合作。1971年我去了北京外国语学院学习（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也有了机会进一步了解外国驻北京的大使馆了。上世纪60年代我们还没与意大利建交。但据我了解，我们国家在意大利首都罗马已有“商务代表处”，但不享受“外交特权。”工作人员有持公务护照和普通护照二种。但我们“商务代表处”一直在积极主动与意大利政府的有关部门保持联系和沟通。为尽快正式建交打下良好的基础。直到1970年11月6日，中国与意大利正式建交。建交后，我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是在意大利罗马富人区的一栋原意大利PADOGLIO将军的别墅里，与其他国家的大使馆人员一起办公。这所别墅共四层，我们与另外三个非洲国家的大使馆一起办公。每个国家的大使馆各占一层。后来有一家大使馆搬出了，我们就积极主动去续租。直至后来，另外两家也都搬了出去后，整个别墅就我们一家中国大使馆了。我们通过意大利律师朋友，与PADOGLIO将军的侄子联系沟通后将整幢别墅买了下来。中意建交8年后，外交部派我去了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工作。这对我来讲，可以更加全面深入了解大使馆的作用。但回忆是容易的，难的是叙述，要做到如临其境、栩栩如生的文字叙述更难。现在我试着把自己了解和知悉的“故事”（当然有些不能讲的例外）讲一讲。我当时抵达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后，分配在大使馆办公室工作。中国驻意大利的大使馆，工作人员比较多，主要有外交部、经贸部、科技部、教育部、农业部和国防部等派出的人员，组成了大使馆的全部工作人员。我从1978年至1983年，一共在大使馆工作了六年。本来我们是四年一轮换，我应该于1981年离任回国。但后来由于新、老大使交替，新大使一再挽留我继续在使馆工作。但我向新大使提出自己困难：女儿要上小学了，而部里还没有分配给我房子，女儿只能住在姥姥家。所以我希望早点回国，便于早分到房子。新大使理解我的难处，因而同意我1983年底回国。在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首次工作的六年时间里，我学到了不少书本上无法学到的专业知识和业务能力。当年我们驻意大利大使馆内的厨师、司机、理发师、花工、招待员等，都是由国内直接派遣到大使馆里。中国和意大利的国情不同，人的思维、做事方式、方法和观念、理念及想要得到的结果，也有根本的区别。我在大使馆工作期间，我们整个大使馆供暖设备使用的锅炉安装在地下室。有关维护和维修工作都是请意大利专营的公司来维护。每当意大利专营公司派人来维护或更换零件时，大使馆的主任和管家都会让我通知大使馆的招待员为意大利公司的维修工人准备一些饮料。有时，他们工作忙碌过了吃饭时间了，大使馆办公室还会让厨师为他们准备一些便餐，让他们充个饥，生怕他们没有力气干活。按照我大使馆办公室主任的话说：我们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尽心尽力为我们做好工作。”记得有一次，意大利专营锅炉维修、安装的老板来馆后，他对我说的一席话，让我心里“有所不安”，同时不免提高了“警惕”。他提醒我说从我们大使馆锅炉安装的位置来看，如果出现“意外”，整个大使馆的楼房都得“掀”了。我听过这话后，不免也长了个心眼。从那时起，只要大使馆的锅炉要维护保养、维修或更换锅炉零配件，我都会事先让意大利公司的老板将来我们大使馆工作的几位师傅名单告知我。因为我们大使馆不像美国驻意大利大使馆那样，有安全保护的仪器检测。我们只能在工作中避免“人祸”的发生。他们来了后，我都要自己亲自去一一点名并让他们签到。同时我还专门在锅炉房里“陪伴”他们与他们聊天，同时也格外注意他们换下的锅炉零配件与新换上去的是否是同一型号。如果额外增加一些锅炉零配件，我都会一一问清关键问题：为何过去不装，现在要装？我还会让他们在维修单子上签字画押，以便万一有事可以有个“证据”。当然我不能把我心里的担心直接说出来。而是借口说：我要向大使馆管家报账取钱需要有手续和明细。意方认为这样的操作，完全合情合理。又有一次，锅炉专营公司的老板随同工人一起来维护锅炉时，对我说：“锅炉不能超负荷运转，也要有休息的时间。”他还一再提醒我，大使馆的这个锅炉年份太久了，自动温控系统不稳定，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总会有一天“趴窝”（坏掉）。随即，他建议要换一个新的锅炉为宜。我听了后，觉得有道理。为了安全起见，就让老板给我馆选择几款适合运行的锅炉并报价。我们大使馆内有国内派来的修缮工人，其中就有水暖工师傅，他也知道这个锅炉年代长了，所以他每天都会去几次锅炉房，进行手控关闭锅炉，让锅炉有休息的时间。我也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意大利的老板。但我随后又加了一句话，说我们的师傅也很辛苦的！后来有一天，锅炉老板突然不事先联系我，自已带了一个技术员来使馆了。传达室的同事以为我知道，直接放他们进馆了。但这两人走到锅炉房的楼梯入口处时发现铁门挂锁了，他们进不去了，只能返回传达室向传达人员说了这个情况，传达室值班同事给我办公室打了电话。我下去后，老板说今天是去另外的大使馆维护锅炉，顺便带公司的技术员来我们馆测量我们锅炉的大小和限高范围便于换新锅炉时有个参考。我把他们带进锅炉房时，突然听到技术员的背包里有“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响。我好生奇怪，问了老板：“你们带了什么东西来？”老板回答道：“听你讲大使馆的水暖工师傅每天都要按时间专门来关闭锅炉。长期如此也太辛苦了！”他要给我们的锅炉上，安装一个自动定时器，设定好锅炉的开与关时间。看了这位技术员，我觉得很陌生。应该这个技术员我过去从未谋过面。我一下紧张起来，要是他们安装一个“定时炸弹”？那整个大使馆不就“遭殃了”。我让他们给我瞧瞧自动定时器。技术员拿给我了，我看了一下就是一个钟表类型的圆形状仪表。没有联接其它物件，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转念一想，我又恐万一他们可以远程遥控呢？但左想右想感觉不太可能的事儿。所以，我同意了他们马上安装。他们熟练地把控制锅炉的开与关的电源开关换下，将这个定时器装了上去。安装完毕后，我让他们当场演示看下作用如何？经过当场演示无恙后，我心里踏实了。但毕竟在国外，安全因素必须放在首位，随时提高警惕，确保大使馆和馆员的人身安全。这样的考虑绝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却似曾有这样的经历风险。我们驻意大利大使馆的传达室，平时值班都安排馆内的工勤人员经过意大利语短期培训后，选择优秀生担任这项传达室收发及传呼工作。有一年传达室的同事给办公室打电话说收到一个“不明又可疑的邮包”，从电话那头来听，他给办公室打电话时显得精神紧张不安。主任让我下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下去后传达室的同事已经就在其他同事在议论纷纷了。他告诉我，这个邮包很重，没有寄方的地址和电话，同时还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我们大使馆收到的是一个“定时炸弹”。我谨慎地观察了一番，感觉不像是爆炸物。我放开胆子走近，轻轻地拎起邮包，虽然感觉有份量，但我认为并不是很重。我索性把邮包拿在手上摇了摇，传达室的同事急忙闪在一边，还大声问我:“陶，你这是干吗？要是爆炸，我们都要报销了！”同事大声朝我说：“要么让大使馆武处的同事下来检查一下。”我说：“他们都是文官，又不是扫雷兵出身。”我放下邮包，告诉大家先不要去碰。我赶紧上楼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主任。主任对我说：“小陶，你给意大利防爆警察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看下。”我打了电话不久，意大利防爆警察全副武装带了检测仪器来到大使馆。传达室同事通报给我后，我到了传达室但未见那个“可疑的邮包”。传达室的同事告诉我，他已把那个可疑的邮包放到远离传达室的另外一个墙角边上去了。我把警察带到了墙角边。我告诉他们就是这个邮包。虽然我自己感觉也不像是“定时爆炸邮包”。但同事接到电话说，是个“定时爆炸邮包”，所以请你们来检测。那个警察也像我一样，先拿起来摇晃了几下说应该不是。我说你用仪器测试一下，他说不用的，凭经验就足已下定论。我说那请你帮我们打开这个邮包吧。他随手用刀割断了邮包的绳子提手后我突然发现，邮包的底部有寄件者的信息和电话。只是往常应该把有寄件人信息的页面放在提手上面。而这次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弄反了。打开邮包后里面都是些书籍。警察笑了，我也乐了。但传达室的同事却显得尴尬涨红了脸。我曾在意大利驻中国大使馆也工作了数年并协助他们接待了意大利政府不少来中国访问的高级代表团，对他们的接待方式、方法及处理事情的敏捷也给了我不少有益的帮助。数年后，外交部再次调我重返意大利去中国驻米兰总领事馆工作。在我们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和在意大利驻中国大使馆工作的数年中，让我得到了学习和成长的机会，我的专业能力也逐渐扎实，也让我对外交工作的应对更加游刃有余。
